黎明時分，索菲亞被一陣刺痛驚醒。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蜷縮在漁村小屋的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板縫隙里的沙粒。窗外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響，咸濕的海風從木板縫隙鉆進來，帶著海藻腐敗的氣味。

“做噩夢了？“

杰洛特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白狼坐在門邊擦拭銀劍，劍油的味道混著海風，莫名讓人安心。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嗯。“索菲亞揉了揉太陽穴，后頸的烙印還在隱隱作痛，“夢到冬之刃碎了。“

杰洛特哼了一聲：“武器碎了可以換新的。“他甩了甩劍上的油，“命只有一條。“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艾琳抱著滿懷的貝殼沖進來，銀色卷發上還沾著晨露：“看！我在沙灘上找到了會發光的——“她突然注意到索菲亞蒼白的臉色，“諸神啊，你看起來像被水鬼親過。“

“謝謝夸獎。“索菲亞干巴巴地說，伸手接過一個貝殼。確實會發光，內壁泛著珍珠母的光澤，在昏暗的屋內像盞小燈。

艾琳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雷吉斯說莫斯薩克在用根系纏繞空間裂縫。“她做了個燃燒的手勢，“每分每秒都在燒生命，像蠟燭一樣。“

貝殼突然從索菲亞手中滑落。她想起老德魯伊那只渾濁的獨眼，想起他說“血脈的呼喚不是那么容易拒絕的“時的表情。

“哭夠了就起來干活。“瑪格麗塔的聲音從閣樓飄下來，伴隨著瓶罐碰撞的聲響，“今天要配夠二十瓶白海鷗，除非你們想游泳去諾維格瑞。“

杰洛特把劍插回鞘中：“我去看看船。“他起身時，一枚青銅骰子從索菲亞口袋里滑出，在地板上彈跳幾下，六個面的太陽紋在晨光中詭異地閃爍了一瞬。

艾琳好奇地撿起來：“這是......“

“克拉茨的。“索菲亞搶回骰子，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靜電打到，“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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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毒辣辣地曬著碼頭。索菲亞幫雷吉斯往船上搬運物資，吸血鬼優雅地避開陽光直射，手指在木箱上輕點幾下，沉重的箱子就自己飄進了船艙。

“作弊。“索菲亞嘟囔著，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她的襯衣后背已經濕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雷吉斯露出尖牙笑了笑：“兩百歲的特權。“

碼頭上，艾莉安正在和漁夫討價還價。索菲亞看著媽媽靛藍色的指甲在陽光下閃爍，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們第一次一起做這么普通的事——買菜、砍價、為了幾個銅板爭得面紅耳赤。在諾維格瑞的貧民窟，這種日常她只能躲在市場角落偷看。

“給。“艾琳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塞給她一個小布袋，“帶著它，迷路了也能聞到花香。“

索菲亞打開袋子，里面是一小束紫羅蘭，被魔法保存得鮮活如初。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瑪格麗塔的紫羅蘭香水味混著血腥氣的味道。

“我又不是狗...“她嘟囔著，卻把袋子系在了腰帶上。

“所有人上船！“船長粗獷的吼聲傳來，“漲潮前出發！“

索菲亞踏上甲板時，木板在她腳下吱呀作響。這艘名叫“海妖之吻“的漁船比看起來還要破舊，船身上滿是修補的痕跡，桅桿上掛著褪色的漁網，散發著魚腥味。

瑪格麗塔站在船頭，紫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她回頭看了眼索菲亞：“準備好回老家了，小麻雀？“

諾維格瑞。索菲亞胃部一陣絞痛。那座號稱“北方明珠“的城市，有她最黑暗的回憶，也有她偷來的第一本魔法書，第一次點亮的燭火，和那個改變她命運的雨夜。

“不太確定。“她老實說。

杰洛特從她們身邊走過，丟下一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但他的語氣明顯在說“敢反悔就把你扔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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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索菲亞獨自靠在船舷邊。夕陽把海面染成血色，遠處幾只海鷗盤旋鳴叫。她摩挲著青銅骰子，回想著克拉茨最后的囑托——“告訴恩希爾，冰下的火“。

“想他了？“

艾莉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媽媽手里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液體，聞起來像加了蜂蜜的草藥茶。

“有點。“索菲亞接過杯子，溫熱透過陶瓷傳到掌心，“他說話總像在吼人，但...“

“但從不食言。“艾莉安接上她的話，靠在船舷上。海風掀起她的銀發，露出頸側一道猙獰的傷疤，“當年他答應保護你，就連永恒之火的刑架都沒讓他松口。“

索菲亞的喉嚨發緊。她從未想過那個滿嘴臟話的老海盜會有這樣的過去。

“媽媽，“她突然問，“席爾到底是什么？“

艾莉安的手指在杯沿收緊，靛藍色的指甲泛起微光：“最古老的詛咒。比狂獵更可怕的存在。“她望向遠方的海平線，“術士兄弟會以為能控制它，就像小孩玩火。“

海浪輕輕拍打著船身，索菲亞想起冬之刃最后爆發的光芒，那種仿佛要抽干她全身血液的力量。

“我們會死嗎？“她小聲問。

艾莉安突然笑了，那種帶著瘋狂和決絕的笑：“當然會，親愛的。但不是今天。“

夜幕完全降臨時，瑪格麗塔在甲板上畫了個發光符文，召集所有人。

“計劃很簡單，“女術士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諾維格瑞的輪廓，“我和艾莉安從下水道潛入，杰洛特和雷吉斯制造混亂，兩個小朋友——“她指了指索菲亞和艾琳，“負責望風。“

“憑什么？“索菲亞和艾琳異口同聲地抗議。

“因為你們長得最不像通緝犯。“杰洛特干巴巴地說。

雷吉斯優雅地補充：“而且艾琳的尖耳朵和你的綠眼睛太顯眼了，親愛的。“

瑪格麗塔打了個響指，空中浮現出術士兄弟會總部的立體影像：“地下三層藏寶庫，記憶碎片就在——“

船身突然劇烈搖晃，打斷了她的講解。索菲亞抓住船舷，看到遠處的海面鼓起一個巨大的水包，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上浮。

“那是什么？“艾琳的聲音發顫。

杰洛特的銀劍已經出鞘：“麻煩。“

水包破裂的瞬間，索菲亞的后頸烙印火燒般疼痛。浮出海面的不是怪物，而是一艘船——漆黑的船身，冰晶桅桿，船首像是個張牙舞爪的幽靈。

狂獵的偵察艦。

“全員戰斗準備！“船長大吼著轉向舵輪，“準備深潛！“

瑪格麗塔的咒語和杰洛特的銀劍同時亮起。艾莉安把索菲亞推向艙門：“躲起來！你的血脈會吸引他們！“

索菲亞踉蹌著后退，青銅骰子從口袋滑落，在甲板上彈跳著。在它停下的瞬間，六個太陽紋同時亮起刺目的金光——

一個傳送門在甲板上轟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