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深吸了一口氣。

他再理解這其中的困難不過。

這看似簡單。

不就是『將衣服上的污漬去除得干干凈凈的魔法』的施法目標(biāo)從“衣服”變成“人”嗎？

可實際上，這個魔法的施法目標(biāo)是“污漬”。

不管是血液也好，灰塵也罷，甚至是任何手段都無法去除的東西。

只要它被定義為『污漬』了，那么就可以用這個魔法去除。

但前提是，這個污漬必須在『衣服上』。

這是不可更改的。

然而賽麗艾對這個魔法的運用，卻堪稱直接扭轉(zhuǎn)了這個魔法的本質(zhì)。

李恩自問，如果他學(xué)會了這個魔法，可以像賽麗艾一樣做到去除人身上的污漬嗎？

結(jié)果是——

他根本就想象不到『自己把魔法以違背它本質(zhì)的方式施展出來』的畫面。

想象不到也就做不到。

這一瞬間，李恩終于徹底明白了賽麗艾的強大之處。

在此之前對她了解得再多，都遠(yuǎn)不及此刻親眼見識到她對魔法的運用來得震撼。

這就是……

最接近全知全能女神的大魔法使。

李恩把那一口氣吐了出來，迅速恢復(fù)了自然。

他確實是震驚過頭了，居然暴露出了自己對魔法不應(yīng)該有的了解。

不過在賽麗艾眼里，卻不覺得李恩會想到這一層。

只是認(rèn)為他被自己隔空使用魔法給震撼到了。

“大驚小怪。”

她淡淡一笑。

從昨晚開始就一直不怎么開心的心情總算好轉(zhuǎn)了許多。

賽麗艾伸手拿起一本魔導(dǎo)書，正要將其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忽然想到了什么。

“李恩。”她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好似是在期待著什么，“這個魔法你能一眼學(xué)會嗎？”

做不到的。

因為這可是神話時代的『傳說魔法』啊。

只要是在衣服上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哪怕是『詛咒』，都能做到最直接的去除。

或者說抹除更恰當(dāng)一些。

就算是她，也是稍微花了一些精力才習(xí)得的。

復(fù)雜與困難程度，變出花田之類的魔法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但李恩應(yīng)該不可能承認(rèn)的吧？

這跟在她面前示弱有什么區(qū)別？

賽麗艾覺得李恩跟自己有些相似。

雖然她也不知道哪里相似。

但她就是有著一種感覺。

李恩喜歡跟她對著干。

所以他不會對她低頭。

因此，賽麗艾很期待看見李恩一口肯定下來，然后她將他的謊言戳破的畫面。

呵呵。

只是想想，賽麗艾居然從中感到了一絲遇到有趣的魔法才會的情緒。

她知道這叫“愉悅”。

因為她學(xué)習(xí)了多少魔法，這種情緒她就體會了多少次。

次數(shù)多到讓遲鈍的精靈，也懂得了這是什么。

于是，這絲愉悅感讓賽麗艾抱著雙腿，不禁微微搖晃起了身體。

“不能。”

賽麗艾嬌小的身軀頓時僵住了。

直覺再一次出錯讓賽麗艾的情緒頃刻低落下來，但她面無表情，淡淡問道：“為什么？”

還為什么。

李恩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賽麗艾一眼：“因為這壓根就不是普通的魔法吧？”

“我一眼根本看不出它的原理，雖然這肯定不是無法理解其原理的魔法，但也足以證明它的復(fù)雜了。”

“對了。”李恩露出回憶的神色，“我的爸爸對我說過，在距離我們這個時代的很久很久以前，還有一個神話時代，這不會就是神話時代的魔法吧？”

“一眼學(xué)會神話時代的魔法，這真的只有女神大人才做得到了，我向之前對女神大人的不敬表示深深的歉意，還請女神大人原諒我。”

“不過，也是師祖太看得起我了，居然覺得我連這種魔法都能一眼學(xué)會，這不是又把我拿起來跟女神大人對比嗎？我這算不算辜負(fù)了師祖的期待？看來還應(yīng)該對師祖也道歉才是，私密馬賽……”

李恩不斷說著。

一旁的伏拉梅就眼睜睜看著賽麗艾臉上的神情，隨著李恩的話語一點點從面無表情變成了小嘴微張、欲言又止、目光飄忽、有些呆愣……

朝著擺爛似的小貓表情穩(wěn)步前進(jìn)。

伏拉梅知道李恩和賽麗艾之間有些小小的不對付。

但還是又一次被他們的“交鋒”弄得忍俊不禁。

她沒有阻止，知道賽麗艾不會在意，說不定還有些樂在其中呢？

畢竟，這可是她極少體會過的情緒。

對師父來說，這何嘗不是跟鉆研魔法一樣有趣的過程？

“好了。”

直到賽麗艾快要徹底變成“小貓”了，伏拉梅才在這之前阻止了李恩：“不然這個魔法你又要推遲一天才能得到了。”

“好的師父。”

李恩果斷收聲，一臉乖巧。

對待賽麗艾就是傲，對待伏拉梅則是聽話。

他已經(jīng)初步掌握了跟這兩位大魔法使的相處模式。

只是李恩在心里，還是暗嘆了一聲。

果然，想從賽麗艾這里復(fù)制到能力難如登天。

尤其是他隱隱察覺到了，復(fù)制到能力的難度，是隨著復(fù)制成功的次數(shù)逐漸上升的。

賽麗艾這么困難情有可原。

因為她是精靈。

可身為人類的伏拉梅，竟然也變得這么艱難——

想到伏拉梅方才眼眸含笑，仿佛要將人溺斃的溫柔。

李恩不相信她沒有產(chǎn)生情緒波動。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情緒復(fù)制魔法依然沒有絲毫反應(yīng)。

李恩抿了抿唇，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或許想要成功復(fù)制到魔法，需要『對方產(chǎn)生的情緒波動比上一次更高』。

這也就意味著，在對方的情緒達(dá)到閾值后，他將再也復(fù)制不到對方的任何能力。

不過，李恩并不沮喪。

因為這個想法還只是他的推測。

而他真正確定的是：

『復(fù)制到的能力強度跟對方產(chǎn)生的情緒波動相匹配。』

從伏拉梅身上復(fù)制到的三個能力就可以看出來。

也就是說，哪怕他的推測真的正確。

在他再也復(fù)制不了某個人之前，他也能因為這個人達(dá)到極限的情緒波動，獲得他身上最強大的能力！

這時，賽麗艾跳下王座，緩緩走到了李恩面前，將手里的魔導(dǎo)書遞給了他。

“拿著。”

“只要讀了這本書，你就能掌握『將衣服上的污漬去除得干干凈凈的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