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中的女子面容安詳,發間別著褪色的桃木簪。亦聽風顫抖著觸碰那支簪子——正是七歲生辰時,自己用河灘桃枝為娘親削的禮物。
“這...這不可能!“南宮羽的蠱蟲軀體劇烈抽搐,“我明明將她的尸骨喂了蠱龍...“
慕容玥的殘魂突然光芒大盛。她化作金線纏住棺槨,幽藍魂火映出棺內銘文:“壬戌年七月初七,龍淵實驗第九百七十一號,民婦王氏。“
“實驗品?“亦聽風喉頭腥甜。記憶中體弱多病的娘親,總在深夜咳嗽著為他掖被角,指尖帶著草藥香。
劍碑突然投射幻象:十五年前雨夜,天劍閣弟子強擄臨盆農婦。他們剖開孕婦肚腹,將蠱龍卵植入胎兒體內。畫面中那婦人掙扎著咬斷鎖鏈,抱著襁褓躍入寒江...
“當年被植入龍卵的嬰孩本該是我!“南宮羽的蠱蟲觸須瘋狂舞動,“那群廢物竟抱錯了人!“
亦聽風如遭雷擊。他想起慕滄瀾臨終所言“你才是真正的蠱龍宿主“,原來不是因血脈,而是這場陰差陽錯的暴行!
慕容玥的魂火突然暴漲:“婚約是假的!慕容家發現你體內龍卵后,才偽造胎記...“金線崩斷的剎那,棺中女子突然睜眼,瞳孔深處游動著銀魚。
“風兒快逃!“熟悉的吳語腔調,卻是從三十七具童女尸骸口中同時發出,“他們在你心脈...“
湖面炸起千層浪。幽冥殿主的龍爪撕開虛空,將南宮羽的蠱蟲軀體吞入腹中:“既然宿主搞錯了,那就從頭再造!“
亦聽風抱著棺槨暴退。娘親的尸身突然輕如蟬蛻,皮下鉆出萬千銀絲纏住他的手腕。慕容玥最后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她們把龍脈種在你娘骨血里!“
天機劍發出悲鳴。當亦聽風揮劍斬向銀絲時,劍鋒卻穿透娘親的虛影。幽冥殿主的龍爪趁機貫穿他胸膛,卻抓出一團跳動的銀光——正是十五年前那顆未孵化的龍卵!
“原來如此!“幽冥殿主癲狂大笑,“龍卵與凡胎相斥,竟讓你成了活體鎖龍樁...“龍爪猛然合攏,“那就用這具身子當新容器!“
生死關頭,養劍訣突然逆轉。亦聽風的白發寸寸變黑,周身毛孔滲出銀沙——那是被龍卵排斥的蠱龍髓。他抓住南宮羽殘留的蠱蟲殘肢,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你瘋了?!“幽冥殿主的龍鱗片片炸起,“凡人軀殼強融蠱龍髓會...“
“灰飛煙滅?“亦聽風咧嘴慘笑,露出被銀沙腐蝕的牙齦,“但足夠拖你入黃泉!“
太湖瞬間冰封。銀沙凝成三萬六千根鎖鏈,將幽冥殿主釘在劍碑之上。亦聽風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突然明悟慕滄瀾那句“天地為爐“的真意——原來每個被龍脈所害的凡人,都是鍛打他的鐵錘。
當第一縷月光穿透冰層時,青銅棺槨化作流光融入亦聽風體內。他抱起娘親遺留的粗布襁褓,在慕容玥魂火熄滅處輕聲道:“該去龍淵了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