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三萬六千頃煙波染上血色時,君山島正舉行二十年一度的論劍大會。亦聽風藏身于觀潮閣飛檐下,看著各派弟子將佩劍投入祭壇,劍刃交擊聲與潮聲共振,在湖面凝成劍氣漩渦。
“下一柄,天劍閣'紫電青霜'!“
唱名聲中,南宮烈踏浪而來。這魔頭雙足已化作龍爪,每步都在水面留下燃燒的腳印。他掌中托著的卻不是劍,而是慕容玥殘破的青銅面具:“今日論劍魁首,可得葉祖劍碑秘...“
話音未落,六道水柱沖天而起。燕南歸的焦尾琴破水而出,琴身嵌滿龍鱗:“南宮家主好大的手筆,連六扇門的囚龍鎖都敢斷!“
亦聽風瞳孔驟縮——那囚龍鎖碎片上,赫然沾著蘇月漓的銀沙!
“錚!“
養劍訣不受控地運轉,氣海小劍發出悲鳴。亦聽風的白發無風自動,懷中青銅匣突然裂開,慕容玥的殘魂伴著龍吟飄出:“他們在劍碑下埋了三百童女...“
南宮烈突然甩袖,紫雷劈向觀潮閣。亦聽風御劍橫擋,銹跡斑斑的天機劍竟引動祭壇萬劍齊鳴。各派長老紛紛色變,因為他們佩劍的銘文正化作流光涌向那柄廢鐵!
“鎖龍樁!“峨眉掌門失聲驚呼,“此子竟是活的鎖龍樁!“
湖面突然翻涌如沸。幽冥殿主從漩渦中升起,黑袍下伸出八條龍須,與南宮烈的龍爪糾纏成血肉蓮臺:“好侄兒,還認得這具身體嗎?“聲音竟是男女混響。
亦聽風看著蓮臺中浮沉的半張臉,目眥欲裂——那是蘇月漓的面容!
“天機劍第五式...“他咬破舌尖,白發瞬間蔓延至腳踝,“...葬山河!“
劍氣未出,七竅已滲血。慕容玥殘魂突然凝實,化作金鎖扣住他手腕:“用我的魂火!“幽藍火焰自她心口燃起,順著鎖鏈注入天機劍。
劍碑破水而出時,整個太湖倒懸天際。亦聽風看見碑上刻著與自己相同的臉,三百童女的泣血聲在耳畔炸響。蓮臺中的怪物發出痛吼,南宮烈與幽冥殿主融合的軀體開始崩解。
“不!本座已得真龍...“龍爪撕開虛空,卻抓不住潰散的紫雷。當劍光吞沒蓮臺時,亦聽風聽見蘇月漓最后的傳音:“去龍淵...“
各派高手呆若木雞。他們看見那白發少年拄劍跪在劍碑上,身后浮現葉孤寒的虛影。最震驚的當屬天劍閣長老——祭壇上所有佩劍,此刻都朝著亦聽風的方向低吟,宛如萬臣朝拜。
“鎖龍樁現世,江湖大劫啊!“丐幫長老的竹杖沒入龜裂的祭壇,“速稟朝廷...“
“不必了。“燕南歸突然捏碎玉玨,露出南宮羽的真容,“從今日起,江湖再無六扇門。“他撕開人皮,渾身血洞中鉆出蠱蟲,“只有真龍圣教!“
亦聽風咳著血沫低笑。他撫過劍碑上的刻痕,發現那些紋路與青銅匣內層完全吻合。當慕容玥的魂火即將熄滅時,他突然將天機劍刺入心口。
“以我壽元,換你輪回。“
魂火大盛,慕容玥的虛影凝若實質。她含淚捧起少年白發:“傻子,鎖龍樁的宿命是...“
劍碑突然崩裂,湖底升起青銅棺槨。棺蓋移開的剎那,亦聽風如遭雷擊——里面躺著的,竟是三歲時給自己喂藥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