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月下的抉擇
- 裝柔弱翻車后,我當眾手撕詭異
- 第一個使徒
- 4093字
- 2025-05-31 15:37:03
林小墨深吸一口氣,后頸的冷汗正順著衣領往下淌。
她望著陳長歌緊抿的唇線,喉結動了動——那是他情緒波動時才會有的微末破綻。
血月的光透過頭頂裂痕漏下來,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投下一片猩紅,像極了當年她蜷縮在墨家祠堂梁上,看著族人們脖頸滲出的血珠。
“三敕令不是我的。“她的聲音被震動的樓體震得發顫,“是我阿爺用半條命從妖物嘴里搶下來的。“陳長歌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壓,像是在無聲催促。
林小墨閉了閉眼,眼前閃過十歲那年的血夜:祠堂供桌上的青銅鼎被撞翻,符紙在火里蜷成黑蝶,阿爺握著斷劍擋在她身前,后背的“墨“字家紋被妖爪撕開,“小墨,藏好鎖里的敕令,誰都別信......“
“后來他們燒了祠堂。“她的指甲掐進掌心,“我數過,三十七具尸體。
妖物臨走前說,三敕令能開幽冥門,誰握著它,就是引妖入人間的活靶。“
陳長歌突然松開她的手。
林小墨心頭一緊,卻見他轉身用斷厄錐挑落頭頂即將墜落的房梁。
碎石砸在他肩甲上,發出悶響:“所以你裝成混子,連我都瞞?“
“我試過說的。“林小墨扯了扯染血的劍穗,“第一次在城隍廟,你查妖契時我剛要開口,周天明的血俑就沖進來了。
第二次在沈家碼頭——“她突然頓住,因為陳長歌的側臉上沾了塊血污,那是剛才替她擋瓦片時留下的。
“所以你寧愿獨自承擔風險?“陳長歌的聲音像淬了冰,卻在尾音漏出絲裂痕。
林小墨想笑,可嘴角剛扯動就被震動的樓體晃得踉蹌。
她扶住墻,摸到墻皮里滲出來的黏膩黑霧——那是血月之力在腐蝕建筑。
樓下傳來幽靈小女孩的尖叫:“姐姐!
血月口要開了,再不去封靈脈,整座城都要變成祭壇!“
陳長歌猛地轉身,黑鐵錐在掌心轉了個花:“需要什么?“
林小墨解開發間銀鎖。
鎖底的“墨“字刻痕在血月下泛著幽藍,那是阿爺用指血刻的。“三敕令最高權限,要引自身陽氣做引。“她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淡白的疤,“當年妖物抓的,能鎖住反噬。
但......“她抬頭看陳長歌,“需要你按住我,我怕控制不住。“
陳長歌的手指在她肩窩頓了半秒,最終按了上去。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衣灼得她發燙,像團在冰里埋了二十年的火。
林小墨閉起眼,將銀鎖按在胸口。
敕令的力量順著血脈炸開,她聽見自己骨骼發出咔咔的聲響,像老木門被強行掰開。
“臭娘們!“
周天明的短刀破空而來時,陳長歌的動作比林小墨的意識更快。
他旋身將她護在身后,短刀擦著他耳側劃過,在墻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林小墨看見他頸側的青筋暴起,斷厄錐反握在掌心,正刺向周天明的手腕——那是暗審司“鎖魂刺“的起手式。
“沈少主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令!“周天明吐著血沫撲上來。
他后肩的銅錢劍還在淌血,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指甲突然暴長三寸,泛著青黑的尸毒。
陳長歌側身避開,錐尖挑斷他兩根指甲,卻被他膝蓋頂中腹部。
林小墨看見他喉結動了動,有血珠順著嘴角滾下來。
“陳長歌!“她急得指尖發顫,敕令的力量卻在這時不受控地亂竄。
眼前的景象開始重影,她聽見陳長歌悶哼一聲,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再睜眼時,周天明的短刀正抵在陳長歌頸側,而陳長歌的斷厄錐,已經刺穿了周天明的大腿。
“你以為......“周天明的聲音在發抖,“你以為沈少主的計劃......“
“閉嘴。“陳長歌的手指扣住周天明手腕,指節因用力泛白,“你該擔心的是自己。“
林小墨咬著牙舉起銀鎖。
敕令的藍光從鎖孔里噴薄而出,像道刺破血月的劍。
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心口被抽走,冷得骨頭都在打顫,可耳邊陳長歌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清晰——一下,兩下,像鼓點敲在她失控的血脈上。
血月的光突然暗了暗。
林小墨聽見頭頂傳來瓦片墜落的脆響,卻分不清是樓在塌,還是血月口在閉合。
周天明的短刀“當啷“落地,陳長歌的手按在她后心,溫度透過單衣滲進來,像根錨,把她從翻涌的力量里拽回人間。
“成了?“她啞著嗓子問。
陳長歌沒有回答。
他低頭檢查她的脈搏,指腹在她腕間停留了三秒,才扯下自己的衣襟給她裹住心口的銀鎖。
林小墨這才發現他肩甲裂開道縫,露出下面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正順著鎖子甲的紋路往下淌,在青磚上積成個小血洼。
“你......“
“噓。“陳長歌的拇指擦過她唇角的血漬,“聽。“
林小墨側耳。
原本震耳欲聾的妖物哀嚎弱了下去,像被誰掐了喉嚨的野狗。
黑霧不再往樓里倒灌,反而順著裂縫往天上涌,在血月周圍聚成團灰云。
幽靈小女孩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帶著點哭腔:“姐姐,月亮......月亮沒那么紅了!“
陳長歌扶她站起來時,鐘樓的第二層突然垮了半邊。
碎石雨里,他把她護在懷里,黑鐵錐在頭頂劃出半圓的防護。
林小墨貼著他染血的衣襟,聽見他心跳聲蓋過了倒塌的轟鳴——一下,兩下,沉穩得像塊壓艙石。
血月的光還在減弱。
林小墨望著那輪逐漸褪成淡紅的月亮,突然想起阿爺臨終前說的另一句話:“小墨,若有天遇到肯為你擋刀的人......“
她抬頭時,正撞進陳長歌的眼睛里。
那雙平時冷得像深潭的眼睛,此刻映著未散的血光,像淬了火的鐵。
“出去再說。“他說,聲音啞得厲害,“這里要塌了。“
林小墨點點頭。
她攥緊他染血的衣袖,跟著他往樓梯口走。
背后傳來木料斷裂的巨響,有什么東西“轟“地砸在他們剛才站的地方。
陳長歌腳步微頓,卻沒回頭——他知道,此刻更重要的,是帶著懷里的人,走向那片逐漸亮起來的天。
血月的紅光褪至淡粉時,林小墨的鞋尖剛踏上鐘樓的最后一級木階。
陳長歌的手掌還覆在她后背上,體溫透過染血的鎖子甲滲進來,像塊燒紅的鐵——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實。
頭頂的房梁發出最后的呻吟,碎木屑簌簌落進她發間,可她顧不上這些了。
只要跨出那道半塌的木門,就能擺脫這隨時會被埋進瓦礫的危局。
“小心!“陳長歌突然拽住她胳膊往懷里一帶。
地面裂開的悶響比他的警告更先抵達。
林小墨的耳膜被震得發疼,整個人踉蹌著撞進他肩甲,鼻尖縈繞著新翻泥土的腥氣——原本鋪著青磚的地面正像被無形的手撕開,裂縫呈放射狀蔓延,黑黢黢的縫隙里翻涌著比夜色更濃的霧。
黑影就是從那霧里竄出來的。
它沒有具體形狀,卻帶著某種精準的惡意,像支淬毒的箭,直取林小墨心口的銀鎖。
林小墨甚至沒看清它是如何移動的,只來得及睜大眼睛,看見一團裹著綠磷火的陰影張牙舞爪地撲來。
“姐姐!“
幽靈小女孩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林小墨轉頭的瞬間,看見那團半透明的身影正以比生前更快的速度沖過來。
她的裙裾不再是灰撲撲的舊布,此刻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微光——那是用僅剩的靈識燃燒的光芒。
“別!“林小墨喊出聲,可那道白光已經擋在了她面前。
黑影撞上幽靈的剎那,林小墨聽見了類似于瓷器碎裂的脆響。
小女孩的身形開始透明,原本清晰的眉眼像被水浸過的墨,漸漸模糊成一片。
她抬頭沖林小墨笑,嘴角還沾著生前偷吃糖葫蘆時的糖渣:“姐姐要好好的......“
“不——“林小墨伸手去抓,指尖卻穿過那團逐漸消散的光。
黑影裹著幽靈的殘光鉆進地縫,只留下半塊染著綠磷的碎布,飄落在她腳邊。
陳長歌的斷厄錐擦著她耳畔破空而出。
他不知何時松開了她,此刻正單膝跪地,黑鐵錐的尖端扎進裂開的地面,臂彎處的鎖子甲被黑影劃出半寸深的血口。“小墨,退到我身后。“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沙啞。
林小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心口的銀鎖突然發燙,燙得她眼眶發酸——那是三敕令在感應殘留的邪祟之氣。
她望著陳長歌背上新添的傷口,血正順著甲片縫隙往下淌,在青磚上洇出蜿蜒的紅痕。“陳長歌!“她喊他的名字,聲音發顫,“你傷......“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陳長歌扯下腰間的黑布,粗略纏住臂傷,斷厄錐在掌心轉了個花,“它沖你而來,我擋不住第二次。“
地縫里的黑霧又翻涌起來。
林小墨看見黑影在霧里若隱若現,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正尋找下一個破綻。
她摸向心口的銀鎖,指尖觸到鎖底那道用指血刻的“墨“字——阿爺說過,這是墨家最后的護持。
“我還有靈力。“她咬著牙解開銀鎖,藍光順著鎖孔噴涌而出,“但需要你牽制它!“
陳長歌的瞳孔縮了縮。
他顯然看出了她眼底的決絕——那是當年在刑場看死囚赴死前才有的孤注一擲。“聽著,“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拇指重重壓在她脈搏上,“我數到三,你就引動敕令。
一......“
黑影的攻擊比他的“二“更快。
這次它裹著腐臭的風,直接撲向陳長歌后頸。
林小墨看見他肩甲在黑影下凹陷,聽見骨骼發出的悶響,可他的斷厄錐卻在同一時間刺進了黑影的“七寸“——那是暗審司秘傳的“鎖魂刺“,專破邪祟靈體。
“三!“陳長歌悶哼著踉蹌半步,斷厄錐卻牢牢釘在黑影上。
林小墨的銀鎖迸發出刺目藍光。
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丹田被抽離,冷得渾身發抖,可眼前的黑影卻像被火烤的蠟,開始扭曲變形。
陳長歌趁機旋身,斷厄錐順著藍光軌跡劃出半圓,將黑影逼回地縫。
“轟——“
鐘樓的第三層徹底坍塌。
陳長歌拽著林小墨的手腕往外跑,碎瓦砸在他后背,發出密集的悶響。
林小墨被他拖著踉蹌,眼角瞥見那半塊染著綠磷的碎布被塵土掩埋,喉嚨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他們跌坐在廢墟外的青石板上時,血月已褪成一輪蒼白的圓盤。
林小墨望著掌心那半塊染血的銀鎖——剛才引動靈力時,鎖身裂開了細紋。
陳長歌的斷厄錐還插在腳邊的土里,錐尖滴著黑褐色的血,那是黑影被重創的痕跡。
“它......死了?“林小墨啞著嗓子問。
陳長歌扯下纏在臂上的黑布,重新系緊傷口:“邪祟沒那么容易死。“他抬頭望向逐漸亮起來的天際,“但至少暫時退了。“
林小墨低頭看著腳邊的碎磚。
剛才的混亂里,她撿到了幽靈小女孩留下的半塊碎布,布角繡著朵褪色的小桃花——和她生前穿的那身舊裙子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她本來可以去輪回的。“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是我拖累了她。“
“不。“陳長歌突然伸手,用指節碰了碰她發頂的碎木屑,“她是自己選擇的。“他的手掌落在她后頸,溫度透過汗濕的衣領滲進來,“就像你選擇擋在我面前,就像我選擇站在你身前。“
林小墨抬頭看他。
晨霧里,他的眉眼比平時柔和許多,連眉骨上的血痂都像是被鍍了層金邊。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那聲音很輕,卻清晰得反常——像是鞋底碾過碎瓦的脆響,一下,兩下,由遠及近。
陳長歌的手瞬間按上斷厄錐,林小墨也摸向腰間的驅邪劍,兩人背靠背站起,目光同時投向霧色彌漫的巷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小墨聽見自己心跳如鼓,陳長歌的呼吸聲就在耳畔,像面緊繃的鼓皮。
她望著霧中逐漸顯形的影子,忽然想起阿爺臨終前沒說完的那句話——“若有天遇到肯為你擋刀的人......“
此刻,她終于懂了后半句。
而霧中的來者,正帶著未知的答案,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