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一邊整理裝備,一邊忍不住笑道:“樹啊,你說這場面……像不像《星語星愿》?”
陳樹嘴角一抽,撇撇嘴:“何止像,簡直就是你電影的劇本!還缺個主題曲?!?
幾人低聲笑出聲,笑意卻不帶輕松。
喬伊笑了笑,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凌厲:“行了,浪漫就到這——咱們該行動了。再拖一分鐘,我們的命就少一分保障。”
喬磊點頭,語氣短促有力:“沒錯。各就各位——分頭行動!”
說罷,他攤開圖紙,迅速為眾人布置任務。
劉小利則回頭看了眼山田麗子,神情復雜。他上前半步,低聲對她道:
“你先躲在這里,別亂動。等我們搞定一切,就回來接你?!?
山田麗子抿著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從貼身的內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銀質的懷表吊墜。
表面微微磨損,卻被擦得很干凈,刻著幾道柔美的花紋,中間刻著三個細小的日文漢字:山田麗子。
“這是我小時候媽媽送的?!彼p聲說,眼神柔中帶光,“從她離開那天起,我就一直戴著?!?
她把懷表遞給劉小利,眼中滿是鄭重。
劉小利怔了幾秒,雙手接過,然后緩緩伸手,從脖子上拉出一條早已暗淡的黑色帆布繩掛墜——那是一枚舊軍章半片,銹蝕斑斑,卻被他打磨得無比光滑。
“這個,是我爺爺當兵時留下的?!彼f,“跟了我十幾年……現在,我交給你?!?
兩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換了信物——沒有誓言,沒有承諾,只有彼此的眼神與那一刻的默契。
喬伊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靜靜完成這一幕,故意咳了一聲,調侃道:“喲——你們要不干脆留這兒等我們?”
“我們先去行動了啊,小利你留下吧!別說我不成全你倆!”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大步朝礦道另一側走去。
劉小利哭笑不得,嘴里回了一句:“姐你夠了!”隨即轉頭對山田麗子點頭致意,又狠狠攥了一把那懷表,緊緊貼回胸口,跟著眾人快步追上。
昏黃的火光逐漸被他們的腳步帶遠,山田麗子站在原地,手中緊握那枚沉甸甸的軍章掛墜,仿佛正用盡力氣記住這一刻。
她輕聲呢喃——“你說的,要回來……我等你。”
【東側鍋爐房·外崗】
劉小利和喬伊、陳樹三人順利潛至鍋爐房外。
此時兩名日本崗哨正在門口值守,站姿松散,一人抽煙,一人靠槍打瞌睡。
喬伊低聲一字:“小利,上。”
劉小利深吸一口氣,猛地挺直腰板,踩著穩重節奏走向崗哨,嘴里用他反復模仿練習過的“鬼子口音”喊道:
「オイ!交代だ!中から來いって言われた?。ㄎ?,換班了,里面讓我們接崗?。?
語氣粗嘎、音調準確,哪怕喬伊都差點被他唬住。
崗哨一愣,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皺眉:
「は?今じゃないって……(現在不是交接啊……)」
劉小利不等他反應,立刻皺著臉往后揮手,露出副警姿態:
「早くしろ!今、上層が見てるぞ?。禳c!上面有人盯著?。?
兩個日本兵頓了一下,半信半疑。
喬伊猛然從旁側躥出,做了個“催促”的假動作,陳樹順勢拽住鍋爐房鐵門,假裝要替崗。
幾秒僵持——
其中一名鬼子甩了甩煙灰,咂了咂嘴,罵了一句:
「くそっ……じゃあ頼んだぞ。(真麻煩,那就交給你們了。)」
然后兩人居然真調頭走了。
劉小利回身時,手心全是汗。他一邊喘一邊咬牙:
“差點破音,但真成了……”
喬伊低聲贊道:“演得夠像。”
陳樹沒說話,已經貓腰沖進鍋爐閥控室,開始設置爆炸引線。
【南井·供電主線房】
另一邊,喬磊帶著王昭、馬星遙潛入供電房。
空氣中帶著強烈電磁味,裸露的線路在墻上扭成盤蛇。
喬磊爬到主控制板前,正準備拆除穩定器保險絲,卻發現——
“不對。”
他低聲一吼。
王昭一驚:“怎么了?”
喬磊臉色瞬間鐵青:
“這鬼子……居然把主供電線接到了瓦斯閥組備用點!”
“如果我們現在斷電,引爆點不在鍋爐,而是在整個通風管內——整個礦井都會瞬間氣爆!”
馬星遙:“……你是說,他們把電線連錯了?”
喬磊咬牙:“不是錯,是他們根本不管后果!這種結構只要一個火星子,全礦層都得飛!”
空氣緊繃到極點。
喬磊強壓著火氣,果斷下令:
“撤!不炸這了——調整計劃!”
他迅速拿起粉筆,在地上畫圖,指揮:
“所有人撤到第六儲煤層,那里有天然下陷區,爆炸波不會傳進去?!?
“張芳那邊必須通知她帶人往北滑道撤!”
喬磊咬緊牙關,望著眼前這堆錯接的線路,低聲罵道:
“這鬼子……真是不干人事!”
他轉身一拍馬星遙肩膀:
“走,帶王昭撤。這里我來拖?!?
馬星遙:“你瘋了?”
喬磊翻開破舊圖紙,眼神里透出一種久違的冷靜與決絕:“我學的是煤炭工程……我知道該在哪里動手,才能切斷這臺瘋子機器的脊柱?!?
他抬起頭,目光凌厲,“我不讓它連上鍋爐。不讓它繼續運轉。不讓它再吞下一個人。”
王昭站在一旁,皺眉看著他:“可你呢?一旦動了主閥,蒸汽反壓回來,你能跑得掉嗎?”
喬磊淡淡一笑,語氣輕如落雪:“我是當過兵的。”
“能進這個地獄,我就沒打算全身而退?!?
他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做作的悲情,只是像完成一道數學題那樣,說得平靜又篤定。
王昭咬了咬牙,還想再說點什么,馬星遙卻已經拽了拽她:“我們快撤。”
兩人剛轉身,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冰冷的厲喝:
“別動!進去!”
兩支冰涼的槍口頂在他們背后,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聲音從陰影里鉆出來——正是之前那兩個逃命的歹徒。
馬星遙忍不住冷笑一聲:“喲,你們倆居然還沒被日本兵剁了?”
話音未落,那光頭就狠狠踹了他一腳:“死到臨頭還嘴硬?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胖子揮舞著手里的短槍,咬牙切齒道:“進去!給我把Ω找出來!”
喬磊沉著地盯著他:“這是供電分線房,又不是科研倉,怎么可能藏有Ω?”
胖子卻冷笑一聲,抬腳將門踹開,門后塵土飛揚,滿地線路與老舊變壓器的嗡鳴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這兒也許沒有Ω,但我知道——玄輝素藏在這附近。”他說著,指著一處墻后微微發光的管道接縫,“我跟著你們走了一路,不是白走的。”
馬星遙咬牙,悄悄側頭掃了眼四周地形,同時計算著最近的突圍路線。
三人無奈,只得緩緩走進那片低矮陰濕的配電空間。
可沒等他們再看清楚地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日語口令!
“囲め!誰一人逃すな!”(包圍!一個都不許跑?。?
緊接著,數十道槍聲“咔噠”上膛,一片刺眼的電筒光將走廊照得如同白晝。
松本,正帶著整整一隊精銳衛兵,不知何時已悄然包圍了整棟供電房。
他緩步走出陰影,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陰狠微笑:
“一網打盡。”
兩個歹徒在聽到外頭腳步聲的第一瞬間就撲過去把門死死關上,手忙腳亂地用鐵栓頂住,呼吸急促得像破風箱。
“快頂??!快頂住??!”光頭額頭滿是冷汗。
但外面的撞擊聲越來越近——
“砰!”
“砰??!”
“砰砰砰——?。 ?
鐵門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撕裂,門板劇烈震動,銹跡掉了一地!
終于,隨著一聲巨響——
“轟隆——!”
門被撞開了!
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沖進來,火光照亮他們頭盔上的徽章,如潮水般席卷而入!
“混賬!”光頭歹徒剛要開槍,卻被一名日本兵一槍擊中肩膀,直接跌飛出去!
“砰!”
“砰砰砰??!”
槍聲炸響,火光在昏暗狹小的供電室內瘋狂跳躍!
喬磊迅速一個翻滾躲進配電箱后方,王昭拉著馬星遙貼緊低矮支架,全身像被濃煙熏黑,只有眼睛仍冷靜清醒地掃描周圍。
空氣中,那股濃烈的瓦斯味正在迅速彌漫,像一只無形的毒蛇,緩慢卻不可逆地爬上整條井道,透著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熟悉——
爆炸,已經不可避免。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慌亂的日語交談,夾雜著尖叫與驚恐:
「やばい!爆発するぞ!瓦斯が漏れている!」
(糟了,要爆炸了!瓦斯在泄漏?。?
「奴隷は捨てろ!俺たちだけ逃げる!」
(把奴隸扔下,咱們快跑?。?
霎時間,原本還在肅殺鎮壓的日軍隊伍開始潰散,有人丟掉步槍,有人瘋了一樣朝后井口逃竄!
“嗚——嗚——嗚——!”
礦井的最高級警報終于響起,那尖銳刺耳的汽笛聲像是從地底深處拖出一只沉睡多年的怪獸。
與此同時——
咚!咚!咚!
腳步聲急促而疾馳,下一秒,喬伊、陳樹和劉小利三人從斜坡另一頭沖進供電室!
“哥??!”
喬伊一腳踹飛一個靠近喬磊的鬼子兵,側身將他拉起:“你沒事吧?說好的帶我們炸出一條命路的!”
警報聲在整座井下尖叫,紅光一閃一閃地在黑暗中掃出一幀幀地獄畫面。
供電室內,火光與煙塵翻涌。老舊的線路被打斷,電火花在空氣中如蛇般亂舞。
“砰!”
喬磊一拳揮出,擊中那胖歹徒的下巴,兩人撞翻了一排電纜架。下一秒,馬星遙從另一側沖來,肩膀狠狠一撞,把那個揮刀的光頭撞進墻角!
“啊——!”光頭怒吼著反撲回來,揮著短刀刺向馬星遙的腹部,刀鋒劃破了外衣,鮮血瞬間染紅了布料!
“星遙!”王昭驚呼一聲,拽起一根粗鐵棍沖了過去,一邊揮砸,一邊淚眼模糊。
而這時——
那名日本軍官從后方殺出,戴著白手套的手猛然拔槍,動作利落狠辣,眼神冰冷到骨子里。
“止まれ!(站?。。?
他一腳踢飛受傷的胖歹徒,槍口瞄準了正拖著喬磊躲避的喬伊。
“砰——!”
一聲槍響劃破空氣!
子彈從喬伊耳畔擦過,狠狠嵌進背后的鐵板。
“臥倒!”陳樹撲過去將喬伊壓下,背部卻中了一槍,整個人在地上滑出半米,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樹!”喬伊失聲大喊,整個人卻已被壓在喬磊身下,無法動彈。
空氣愈發熾熱,瓦斯的味道仿佛在骨頭里灼燒,每吸一口,都是燒紅肺葉的火。
劉小利手臂流血,仍死死護住后方的電控柜。
“不能讓他把主閘毀了!”他一邊喊,一邊拔出從鬼子身上搶來的刺刀,直沖那名軍官!
日本軍官毫不閃避,反而上前一步,右腿一個橫掃,逼得劉小利踉蹌后退。
兩人貼身纏斗,血肉與鋼鐵相撞,火光映在他們的眼里,一瞬如地獄。
張芳也沖了上去,整個人如瘋了一般撲咬住軍官的另一側胳膊,直接把他拽翻在地!
“為了Ω……你們都得死!”那軍官咆哮著,掙扎著舉槍!
就在這一刻——
“嗒?!币粋€沉穩的聲音落下,如重錘砸在時間的脊背上。
喬磊,拖著半跪的身體,從一堆電纜后緩緩站起,渾身是血。
“你說得對,”他喃喃,“為了Ω……你才必須死。”
“我們七個,今天誰都沒打算活著離開。”
“但我們能帶走你?!?
他咧嘴一笑,牙齒上掛著血——卻像是勝利的笑。七人,個個帶傷。個個眼里通紅。
個個忘了疼痛,忘了規則,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眼前這些鬼子,是吞人井的罪魁,是不配存在的地獄主宰。他們,要為所有人還血債。
空氣,忽然繃緊。
就像整個礦井在屏住呼吸,等待一場無聲的審判。
然后,第一聲爆炸——毫無預警地撕裂了寂靜!
轟——!!
第一處引爆點:鍋爐房主蒸汽閥!
是一名日本兵走火的子彈,恰巧擊中了控制閥后的老舊管壁,瓦斯瞬間引爆!
整座鍋爐室被轟然撕裂,銹蝕的鐵皮化為利刃,蒸汽如怒龍般咆哮而出。高溫與沖擊波沿著通風管道一路席卷,撕扯過巖壁,卷向整個控制區!
控制室劇烈震動!
墻體發出駭人的低鳴,頂梁炸裂,地面像被拎起又狠狠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