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廣播稿背后,藏著火花和鋒芒—她說佩服,其實每個詞都壓著那一點不服氣
- 重回高考當(dāng)狀元
- 道勝子
- 4567字
- 2025-05-27 21:15:33
銅山二中廣播站,午休時段。
老式卡帶錄音機(jī)正在“咔噠咔噠”地倒帶,站長學(xué)姐在吃泡面,墻上貼著的“普通話練習(xí)稿”邊角卷起。
王昭坐在角落的位置,手里拿著一支黑色中性筆,眼前是她剛寫好的廣播稿初稿——
標(biāo)題寫著:
《她不是奇跡,是這屆高二最安靜的黑馬》
落款寫著:高170王昭
稿件一開頭,語氣溫和理性:
“在期中考試剛剛落下帷幕的這個清晨,整個校園的成績榜單上,出現(xiàn)了一個之前從未進(jìn)入前五十的名字——高170的喬伊。”
“總分624分,語數(shù)外平均超過90分,她用一次幾乎滿分的答卷,刷新了這個年級對‘轉(zhuǎn)學(xué)生’的認(rèn)知。”
“沒有人知道她的備考路徑,沒有人清楚她的學(xué)習(xí)方法,但大家都記得她在自習(xí)課上埋頭做題時的專注。”
筆觸平實,帶著新聞播報該有的理性。
可越往后,行間的氣息開始變了。
她在稿件中寫:
“她的理科學(xué)科像有過系統(tǒng)訓(xùn)練,答題精準(zhǔn)得像公式寫在了骨頭里。”
又寫:
“她的語文卷面整潔,一篇《假如我不是我》的作文,被選為年級范文,許多老師感嘆其成熟得近乎超齡。”
而這句“成熟得近乎超齡”——便是王昭第一個“微火花”的句點。
她并不是沒有佩服。
她承認(rèn)喬伊優(yōu)秀,甚至超乎預(yù)期。
但她心里的那個聲音也在悄悄說:
“她真的只是‘認(rèn)真’嗎?
她真的只是‘天賦高’嗎?”
她繼續(xù)寫:
“或許她是有備而來,或許她的成績只是意外;但她無聲地告訴了我們:這個校園的頂端,并不總被熟悉的名字占據(jù)。”
這句話一落筆,她盯著“熟悉的名字”四個字看了很久。
她想到的是自己。
從初中開始的“年級前十常駐戶”,廣播站、主持隊、文藝匯演,樣樣精英。
可這一次,光環(huán)被一個“剛轉(zhuǎn)學(xué)三周”的女孩拿走了。
她不是不服氣。
她只是不明白,這個世界什么時候開始“不講排位了”?
她最后一句寫的是:
“我們不需要每個人都成為喬伊,但我們至少得學(xué)會,不輕易低估那個在自習(xí)課不說話的同桌。”
站長走過來看了看她的稿子:“挺好,你的語言一向穩(wěn)。”
王昭收起稿紙,語氣平靜:“她值得一個‘特別篇’。”
可她心里知道——
這不是表揚。
這是青春里最有分寸的“示威”。
而她不知道的是:
那篇稿件播出的當(dāng)天午后,喬伊正走在教學(xué)樓走廊。
耳邊傳來廣播聲音中她的名字,她停下腳步,聽到那句“她的答題像寫在骨頭里”。
她輕輕一笑,心里說:
“確實是骨頭里帶來的——我只是,帶著另一個世界的‘訓(xùn)練痕跡’。”
而陳樹正好路過,看她笑著聽廣播。
他以為她是開心。
卻不知道——她在認(rèn)領(lǐng)一個自己本不打算擁有的“傳說”。
而此刻的王昭,關(guān)掉廣播室錄音機(jī)后,對著窗外風(fēng)吹動的校園旗幟,輕輕地說了一句:
“這一局我讓你贏,但下次——我會提前準(zhǔn)備。”
放學(xué)后,校道上的夕陽把教學(xué)樓的影子拉得很長。
廣播里剛播完午間特輯“喬伊逆襲”,她成了這一屆高一最不“低調(diào)”的名字。
王昭站在樓道轉(zhuǎn)角的陰影里,背靠著窗臺,一邊轉(zhuǎn)著手里的簽字筆,一邊等著喬伊。
喬伊拿著作業(yè)本走過來,看到她時稍顯意外。
“在這等人?”
王昭收起笑,語氣平常:“等你。”
“找我?”
“嗯,隨便聊聊。”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向教學(xué)樓側(cè)邊的小天井,光線剛好,風(fēng)吹動她們的校服袖角,像是上世紀(jì)電影里女主角們走向一場試鏡。
王昭先開口,語調(diào)輕飄飄:
“你這次考得挺好。”
喬伊一笑:“運氣不錯。”
“哪科最有把握?”
“數(shù)學(xué)。”
“怎么復(fù)習(xí)的?我看你平時也沒怎么問問題。”
喬伊頓了一下,平靜回答:
“刷題吧。”
王昭點點頭,繼續(xù):
“刷到第一也挺難的。”
“可能題出得熟。”喬伊仍然語氣不帶情緒。
王昭側(cè)頭看她,眼神不笑了。
她知道,這種“全身而退”的鎮(zhèn)定是最讓人無力的反擊。
就在這時,走廊一側(cè)的光影中出現(xiàn)一個身影。
馬星遙。
他手里拿著一個練習(xí)冊,走得不快,像是“路過”,卻在聽。
王昭一眼看到他,心頭一緊,嘴角笑了,卻帶了點火星:
“你也來問她學(xué)習(xí)方法?”
馬星遙挑了挑眉:“我原本想問第16題的。”
王昭笑了笑,手里的筆啪地收起,拉住喬伊的胳膊:
“太多男生找她問問題也不好吧?走,喬伊,我們先回宿舍。”
喬伊沒掙扎,只是回頭看了馬星遙一眼,點點頭。
兩人一走,馬星遙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題,最終嘆了口氣,折好練習(xí)冊,塞進(jìn)書包。
而另一邊,宿舍樓下,王昭一邊上樓,一邊語氣火急火燎道:
“喂,陳樹?”
“咋?”
“趕緊聯(lián)系胡靜!你不是說讓她‘接住’馬星遙嗎?”
“他怎么又纏著喬伊了?”
陳樹在那頭沉默了一秒:“他們……不是一個教室的嗎?”
“別裝傻!”王昭語氣急了,“你快找胡靜——讓她帶馬星遙去打工、干事、調(diào)頻、修音響都行,總之別讓他老圍著喬伊轉(zhuǎn)!”
“你急啥?”陳樹忍不住問。
王昭的聲音壓低了,語速卻更快:
“我不是怕喬伊——我是怕他喜歡上她。
我不是怕她厲害——是怕她不屬于我們這局。”
“你讓我安排,你現(xiàn)在就動。”
陳樹沉默片刻。
他突然意識到:
王昭也不是全控場的那個女孩。
她其實——也在怕。
怕青春太快。
怕人心易變。
怕那個本來在她棋盤上的人,轉(zhuǎn)頭就成了別人的選項。
“行。”陳樹終于說,“我聯(lián)系。”
而這場調(diào)度背后的“頻率”,早就不只是實驗數(shù)字。
而是少年的眼神、女孩的拉扯,還有那道光——
從誰的心頭,照到誰的影子里。
晚上八點半,銅山桐林商廈五樓的真冰場只剩一小半亮燈。
服務(wù)員收拾著散落的護(hù)具,廣播放著慢節(jié)奏的音樂,是羅文的《江湖路》。
冰面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映著天花板的燈光,曲曲折折地晃動。
陳樹推開側(cè)門進(jìn)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外面夜風(fēng)的涼。
他穿著舊校服,書包斜挎,鞋子踩在冰場邊緣的塑料地板上,發(fā)出不響不輕的“啪嗒啪嗒”聲。
他沒有立刻說話。
只是站在觀眾席第三排,看著冰面中央胡靜蹲著,正在整理一臺音響的接線口。
燈光打在她的肩頭,照出一個干練卻溫柔的輪廓。
他本來想喊“胡姐”。
但又怕一喊出來,什么都露了。
他只是站著,眼神落在冰面上,耳邊是旋律悠緩的歌聲:
“在風(fēng)云之中你追我逐恩怨由誰來結(jié)束……”
胡靜抬頭,看到了他。
她沒有問“怎么來了”,沒有驚訝。
只是輕輕地笑了笑,起身拍拍手,走向他。
她站在他身邊,隔著一塊圍欄,兩人一起看著冰面。
過了一會兒,她先開口,語氣像她一貫說話的方式:
“這歌你聽過嗎?《蓮花爭霸》的主題曲,羅文唱的。”
陳樹點點頭,又搖搖頭:“小時候聽過。現(xiàn)在聽,像是在說別人。”
胡靜側(cè)過頭看他:
“說說吧,今天怎么過來了?”
陳樹低頭,指尖揪著校服袖口線頭,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覺得……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能走得近嗎?”
胡靜沒笑,只是認(rèn)真地想了想:
“如果兩個人,一個懂怎么走路,一個懂怎么扶人,那就不算太遠(yuǎn)。”
陳樹沒說他在意的是喬伊。
也沒說他接了王昭的“安排”,想讓胡靜去“攔住”馬星遙。
他只是抬頭看她,眼神少有地帶了點倔:
“你不覺得我們這代人都太會算了?算排名,算感情,連誰跟誰近一步都得‘配對’。”
胡靜點了點頭,溫柔卻篤定:
“是啊。你們是聰明的一代。可有時候,聰明的人,也最怕輸。”
陳樹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在用“安排”“監(jiān)聽”“頻率”來掩蓋一個事實:
他怕輸給馬星遙。
怕輸?shù)裟莻€笑著說“我喜歡你”的資格。
胡靜忽然把一張打印紙遞給他。
上面是滑冰場的音響維修排期表,但背面,卻寫著一句:
“別怕不被選中,試試看你能選誰。”
她沒說是寫給他的。
但他一眼就知道是。
他看著那句字,手指握緊。
終于,他抬頭問了那句來時沒說出口的話:
“如果你是我,會怎么讓一個人留下來?”
胡靜笑了,語氣柔下來:
“我不會讓她留下來。”
“我會讓自己不后悔她離開。”
冰面上映著兩人的倒影,一個高,一個矮,拉得很長。
廣播換了一首老歌,《明天會更好》的前奏緩緩響起。
而陳樹終于站直了,點點頭。
“謝謝你,胡姐。”
胡靜拍拍他肩膀:“別謝我。我只是給你一個比試卷多一分的選擇權(quán)。”
他笑了笑,拎起包轉(zhuǎn)身離開。
風(fēng)從打開的場館門吹進(jìn)來,把他校服角吹得揚了一下。
那一瞬,他像個準(zhǔn)備上場的少年——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不逃。
有時候少年什么都不說,但他走過來的那一刻,就說明了一切。
“流光飛舞”的前奏,像雪一樣從音響中輕柔落下。
陳樹的背影剛消失在冰場側(cè)門口,胡靜站在原地,手還扶著欄桿。
曲子從音箱里悠悠傳來,帶著一點年代感的留聲質(zhì)感,旋律纏綿,仿佛將整個冰面鋪上了記憶的柔光。
胡靜靜靜站著,手還搭在冰場邊緣的冷欄桿上,指尖微涼。
這首歌她已經(jīng)很久沒聽了。前幾年,她在不同的商場輪班,每換一個城市都習(xí)慣在收銀臺的小音箱里放幾首老歌,讓自己的心能有片刻的松弛。
但唯獨這首,每次響起都讓她分神。
有時候,她會想象:
五年前的自己是不是還站在那個剝落的場館角落,
看著他站在冰面中央,安靜地帶小朋友練舞,
偶爾抬頭沖她點點頭。
那時她總是以為,人生有的是機(jī)會,只要肯等,
告白和未來都會慢慢走來。
后來才明白,
有些人,有些話,永遠(yuǎn)也不會等到合適的時機(jī)。
五年前——
她也站在一塊冰面邊上。
不是這個商廈的冰場,而是老城區(qū)一個拆遷前的臨時館,燈光老舊、墻皮斑駁、廣播里播的正是這首《流光飛舞》。
那時她剛做收銀員,二十一歲,一身便宜的棉布外套,站在臺階下仰頭看著一個男生在場上練雙人冰舞。
他教滑冰。
比她大三歲,話不多,眉眼干凈,笑起來有點慢。
他們認(rèn)識兩個月,一起去吃過四次路邊麻辣燙、聊過人生、借過收音機(jī)聽過深夜廣播。
他曾說:“你挺聰明的,要是繼續(xù)讀書,肯定比我混得好。”
她笑著說:“不讀了,沒機(jī)會。”
他卻認(rèn)真回答:“那你以后一定得過得好。”
她知道,那不是表白。
但那句話像一盞小燈,留在她心里亮了好幾年。
她想過鼓起勇氣,告訴他:“你要是愿意,我也愿意留下來。”
可她終究沒說。
再后來,拆遷,冰場沒了,謝俊也沒留聯(lián)系方式。
聽說是去了東北,又有人說去了廣州。
沒人知道。
她沒再問。
只是那張他給她的便條紙,還夾在她舊日記本里,紙上歪歪扭扭寫著一句歌詞:
“留住這醉人的夜晚,和你共舞到天亮。”
現(xiàn)在,五年過去。
她換了城市、換了發(fā)型、換了角色。
從端盤子的胡靜,變成“胡經(jīng)理”。
但那段沒說出口的喜歡,像是藏在冰下的舊傷,永遠(yuǎn)不會被真正融化,只會在某個少年離開時、某首老歌響起時,輕輕泛出溫度。
她摸了摸圍欄,冰涼。
手指指節(jié)微白,卻沒松開。
她輕聲念了一句,沒人聽見:
“他現(xiàn)在……在哪兒…”
“流光飛舞”的副歌響起。
燈光灑在冰面上,像風(fēng)吹落葉片,那年那夜的氣息仿佛又回來了。
只是那個人,不在了。
而此刻,遠(yuǎn)處教學(xué)樓的少年們正圍著試卷和答案吵成一團(tuán)。
他們還在拼第一名,還在問誰喜歡誰,還在因為副駕駛和紙條鬧別扭。
而她,已經(jīng)從那個年紀(jì)退場,只留下了一個觀眾席的位置。
但她甘愿。
只因為,她知道:
“如果她能給別人的青春,留下一點溫柔,那她自己錯過的那場舞,也許就不算遺憾。”
她教人如何靠近,卻沒教自己,如何說出留下。
胡靜悄悄笑了下,是那種成年人才有的,知道自己脆弱、卻依舊愿意溫柔的微笑。
她抬頭,看見場上少年的笑聲和腳步都那么明亮直接,讓她忽然有點羨慕。
原來有些年紀(jì),就是可以無所畏懼地愛、可以笨拙地喜歡,
可以直來直去地問:“你明天還來嗎?”
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在場邊猶豫的小女孩了。
她現(xiàn)在知道,很多話說不出口并不等于軟弱,
只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錯過、含蓄、退讓,都是愛的另一種模樣。
有少年路過,她下意識整理一下外套,站直身子,露出管理者的笑容。
但心里卻想著:
“也許,他會在下一個城市,下一個冬天,
在某個冰場的廣播里,
聽見同一首歌,然后,
也會想起一個站在邊上的女孩。”
胡靜不再等答案,
但她愿意繼續(xù)點亮一首歌,為更多人的青春做背景,
把自己沒跳完的那段舞,
化作一句低低的祝福:
“愿你們所有未說出口的溫柔,
都能在某個夜晚,被時光聽見。”
她站在那兒,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