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陶靜站在霧氣朦朧的鏡子前，審視自己的身體。鎖骨處有一個淡淡的吻痕，她用遮瑕膏仔細掩蓋。然后，她做了一件自己都沒想到的事——從抽屜深處取出那套黑色蕾絲內衣，噴上許久不用的迪奧真我香水。

“你在干什么？”鏡中的女人無聲地質問她。陶靜沒有回答，只是將浴袍帶子系緊，深吸一口氣走出浴室。

臥室里，高志明已經靠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本刑偵小說。看到陶靜進來，他摘下眼鏡，眉頭微蹙。“你不是說累了嗎？怎么...”

陶靜沒有回答。她緩步走到床邊，浴袍帶子隨著她的動作松開，露出里面若隱若現的黑色蕾絲。高志明的呼吸明顯一滯，書從手中滑落。

“靜...靜靜，你、你這是干什么？”高志明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喉結上下滾動。

陶靜將食指抵在唇上：“噓...不許說話。”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這是她精心設計的劇本——用身體轉移丈夫的注意力。雖然想到要和高志明親密，她胃部就一陣絞痛，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高志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像盯住獵物的野獸。陶靜爬上床，跨坐在他腿上。這個姿勢讓她想起幾小時前和陽思誠的纏綿，一陣反胃感涌上喉嚨。她強迫自己俯身，嘴唇貼上高志明的耳垂。

“閉上眼睛...”她輕語，手指解開他的睡衣紐扣。

高志明順從地閉上眼，呼吸變得粗重。陶靜機械地動作著，靈魂仿佛抽離體外，冷眼旁觀這場荒誕劇。她的嘴唇在丈夫皮膚上游走，腦海中卻全是陽思誠的影像——他如何咬她的肩膀，如何在她耳邊低語...

“靜靜...”高志明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動作粗暴得讓她驚喘一聲。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審視著她的臉，似乎在尋找什么。“你今天...不一樣。”

陶靜的心跳漏了一拍。被發現了嗎？她迅速環住高志明的脖子，將他拉近：“咱們多長時間沒有這樣了？”

高志明沒有說話。

陶靜主動吻上他的唇。這個吻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表演，每一個動作都計算得恰到好處。當高志明終于沉溺其中時，陶靜允許自己的思緒飄遠——飄到那間酒店套房，飄到陽思誠的懷抱...

陶靜的手指像蝴蝶般輕盈地落在高志明的襯衫紐扣上，她的指甲染著淡粉色的蔻丹，在昏暗的床頭燈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高志明能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還是兩年前他送她的那瓶”迪奧真我“，混合著她肌膚散發出的溫熱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牢牢捕獲。

“靜...”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喉結上下滾動著，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陶靜的指尖已經解開了他第三顆紐扣，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他裸露的胸膛，激起一片戰栗。

高志明的大腦一片空白。

陶靜突然踮起腳尖，溫軟的唇瓣貼上他的喉結。高志明倒吸一口氣，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間土崩瓦解。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腦勺，狠狠地吻了下去。他們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時，高志明忽然想到了汪院長，又想到了變了顏色的絲襪。

“專心點。”陶靜似乎察覺到他的分心，不滿地咬了下他的下唇，同時靈活的手指已經解開了他的皮帶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高志明不再思考，任由本能驅使著自己。他粗暴地扯開陶靜的絲質襯衫，紐扣崩落的聲音像一串不和諧的音符。當他的手掌覆上她只著蕾絲內衣的柔軟時，陶靜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修長的雙腿纏上他的腰際。

他們的身體是如此熟悉彼此，高志明吻過陶靜鎖骨下方那顆小小的痣——他曾經戲稱那是她的“幸運星”，而她則用指甲在他背上留下熟悉的抓痕，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當兩人終于合二為一時，高志明恍惚間有種錯覺，仿佛這么長時間的分離從未發生過。陶靜的體溫、她壓抑的喘息聲、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一切都熟悉得令人心痛。他緊緊抱住她，像是害怕她會再次消失一樣。

激情過后，房間里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喘息聲。高志明仰面躺著，陶靜像只饜足的貓蜷縮在他臂彎里，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他胸前的項鏈——那是他們交往一周年時她送的禮物。

高志明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太順利了，一切都順利得不像真的。陶靜不是那種輕易原諒的人，尤其是對他犯下的那種錯誤。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視著房間，試圖找出任何異常之處。

“在想什么？”陶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撐起上半身，長發垂落在他胸口，癢癢的觸感。

高志明猶豫了一下，決定試探：“只是想...咱們還能有幾次這樣在一起...”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陶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慵懶的微笑：“放心吧，我會好好……。”

“靜，我們得談談。”高志明坐起身，順手抓過床尾的襯衫套上，“關于之前發生的事，我——”

“現在別說這個。”陶靜突然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他熟悉的固執，“今晚就讓我們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好嗎？就像...就像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她湊過來吻他，但高志明輕輕推開了她。他注意到陶靜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被某種他讀不懂的情緒取代。

“怎么了？”她問，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后悔了？”

高志明搖頭：“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還是在騙我？”

陶靜的笑容慢慢褪去。她抓起被單裹住身體，走到窗前。月光透過薄紗窗簾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

陶靜輕輕挪開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躡手躡腳地來到陽臺。夜風拂過她發燙的臉頰，遠處的城市燈火如繁星般閃爍。

她點燃一支煙——這個習慣是高志明不知道的。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又被緩緩吐出，就像她今天吐出的一個又一個謊言。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陽思誠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想你了。”

陶靜沒有回復。她抬頭看向夜空，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今晚她用自己的身體做籌碼，暫時贏得了這場危險的游戲。但高志明閉眼前那一閃而過的疑慮告訴她，這場戲還遠未結束。

絲襪的顏色、不自然的熱情、...這些細節像散落的拼圖，總有一天會被拼湊成完整的真相。而到那時，她將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