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靜最后噴了點香水在耳后，又用濕巾擦掉一些——太濃烈的香氣會引起懷疑。她將用過的安全套包裝和濕巾塞進包包夾層，確保不會意外掉落。這些程序她已經駕輕就熟，每次幽會后的“清理工作”就像完成一場精密手術。

電梯下行的幾十秒里，陶靜對著金屬壁整理頭發。鏡面映出一張妝容精致卻略顯疲憊的臉，眼角有細小的紋路——這半年的雙重生活正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大堂，陶靜深吸一口氣，換上平靜的表情走出去。水晶吊燈將大堂照得通明，幾位商務人士在前臺辦理入住，一切都那么正常。她加快腳步向旋轉門走去，卻在路過休息區時猛地剎住腳步——雅晴，就坐在離她不到十米的沙發上，正低頭看手機。陶靜的心跳瞬間飆升至每分鐘一百二十下，血液沖上耳膜發出轟鳴。雅晴怎么會在這里？她認出自己了嗎？

陶靜強迫自己繼續向前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雅晴。就在這時，一個穿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走到雅晴身邊，彎腰說了什么。雅晴抬頭微笑，那笑容陶靜很熟悉——是戀愛中女人才有的神情。

“原來如此...”陶靜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雅晴顯然也是來約會的，而且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她丈夫——陶靜見過雅晴的丈夫，記得她丈夫是個戴眼鏡的瘦高個，而眼前這個男人體格魁梧，后頸處還有一道顯眼的疤痕。

兩人起身向二樓餐廳走去，陶靜突然意識到，她和雅晴此刻正處在相同的危險境地——互相握有對方的把柄。

就在他們踏上旋轉樓梯時，陶靜迅速掏出手機，假裝查看消息，實則對準那個男人的側臉拍了一張照片。畫面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認。她不知道這張照片將來是否有用，但在這種互相威懾的游戲中，多一張牌總是好的。

拍完照，陶靜快步走出酒店。夜風拂過她發燙的臉頰，七點十五分，如果運氣好，她能在八點前趕回家。大學城專線大巴的站牌就在街角，她小跑過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像倒計時般急促。

排隊等車時，陶靜檢查了剛拍的照片——男人四十五歲左右，方下巴，濃眉，看上去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她將照片加密保存，然后刪除了原始文件。

大巴緩緩進站，陶靜上了車，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隨著車輛啟動，酒店的輪廓逐漸遠去，她終于允許自己稍微放松。今天的冒險結束了，但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手機震動起來，是陽思誠的消息：“安全上車了嗎？”

陶靜回復：“嗯，在回去的路上了。對了，我在大堂看到雅晴和一個男人。”

陽思誠的回復很快：“誰？”

“不認識，拍了照片，回頭給你看。”陶靜打字，“她應該沒看到我。”

“小心點。”陽思誠回道，“下周見。”

陶靜鎖上屏幕，望向窗外流動的燈火。這場危險的游戲正在變得越來越復雜，而今天與雅晴的偶遇像一面鏡子，讓她看清自己可能的下場。雅晴身邊的男人是誰？如果雅晴也看到了她，會怎么做？這些問題像蜘蛛網一樣糾纏著她的思緒。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陶靜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包帶。走廊的感應燈隨著她的腳步聲亮起，昏黃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黑色的尾巴拖在身后。

站在自己的家門前，陶靜做了三次深呼吸。鑰匙在鎖孔前懸停了幾秒才插進去——這個動作她做過無數次，今天卻覺得格外艱難。金屬相觸的細微聲響在她耳中如同驚雷。

“冷靜，陶靜，你必須冷靜。”她在心里默念，另一只手輕拍胸口，仿佛這樣就能安撫那顆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絲襪——這個該死的細節突然闖入腦海。早上出門時穿的是淺膚色連褲襪，現在腿上卻是深一個色號的長筒襪。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門開了一條縫，客廳的燈光和電視聲一起瀉出來。陶靜迅速調整表情，推門而入。

“靜靜，你怎么這么晚了才回來？”高志明的聲音從沙發方向傳來。他穿著那件家居服，面前的茶幾上攤著幾份文件，筆記本電腦亮著屏。看似平常的家庭場景，卻讓陶靜后背滲出一層細汗。

陶靜彎腰換拖鞋，刻意拉長這個動作來避開丈夫的目光。“嗯，今天陪著她們去產檢，我好累，想洗個澡然后好好睡一覺。”她的聲音出奇地平穩，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是高主任給她們檢查的吧？”高志明合上筆記本電腦，目光落在陶靜腿上。

陶靜的腳趾在拖鞋里蜷縮起來。他注意到了！那個瞬間，她幾乎能聽到高志明大腦運轉的聲音——為什么襪子的顏色變了？為什么神情閃爍？為什么...

“哦，不是，是一個姓李的副主任醫師看的。”陶靜直起身子，把包掛在玄關的衣鉤上，動作流暢得仿佛排練過千百遍。她慶幸自己提前查了婦幼保健院今天的坐診表。

高志明點點頭，但眼睛仍盯著她的小腿。陶靜感到那目光像X光一樣穿透她的皮膚。她必須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去洗澡了。”她快步走向浴室，卻在經過高志明時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高志明的手指微微收緊，“看起來很疲憊。”

陶靜僵在原地。他掌心的溫度灼燒著她的皮膚，那里今早還被陽思誠親吻過。罪惡感如潮水般涌來，她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切。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風。

“產檢排隊太久了。”她擠出一個微笑，輕輕抽回手，“我先去洗澡。”

浴室門關上的瞬間，陶靜立即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靠在門上。鏡子里的女人面色潮紅，眼睛亮得不正常——是恐懼還是興奮？她分不清。熱水沖下來時，她用力搓洗身體，仿佛這樣就能洗掉陽思誠留下的所有痕跡。沐浴露的泡沫在皮膚上破裂，就像她正在破裂的道德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