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風本就不比冬日,可是卻讓王麼麼實實在在地打了個冷顫,眼睛打量著四周雙手合十默念著“莫要怪我,我也是聽吩咐辦事的,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緊跟著走出院子,腳步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來。
晨光如紗,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篩進來,落在沈文昌緊蹙的眉間。他眼皮沉重,似有千斤,掙扎著掀開一線,便被那亮色刺得又閉了回去。喉間干澀如吞了沙礫,舌尖抵著上顎,只嘗到一夜酒氣蒸出的苦。
他抬手想揉一揉脹痛的額角,卻發覺臂膀酸軟,連指節都透著懶倦,窗外有鶯啼,一聲兩聲,脆生生地扎進耳中。喉間火燒似的灼痛便竄了上來。他擰著眉,正欲扯著嗓子喚人
“老爺可還有不適!?”沈婉瑩便從外面推門進來看見撐起身子坐起的沈文昌。
“無妨,嫣兒出嫁這樣喜事是該多喝”一邊說一邊從床榻上起身接過瓷碗喝了一口,湯水入口身子瞬間舒適不少,卻沒有看見自家姨娘眼底閃過的一絲晦暗。
破廟里白衣少年煩躁地用鞋尖攆著地上的枯草。
想起昨夜他就不該多管閑事,可偏偏路過那處荒郊,看見有幾個人拉著板車慌里慌張的走,看著狐疑的那幾個人他昏了頭似的尾隨身后,等他他們走后才幡然醒悟過來,心里直道“這算什么事,別人埋個尸也勾起了他興趣來?!”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離變態不遠了。
不過好像他們在把尸體放入坑里時好像被埋之人動了一下手指雖然弧度不大,這一前一后思考的時候等反應過來,自己鬼使神差般的把人挖了出來,更是覺得自己不好了。腦子里瞬間響起一道聲音“有病,該治——。”
“真是麻煩。”嘴里嘟囔著,卻還是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地托起她后頸將藥汁灌入進去大半,有些順著蒼白的唇角滑落,少年“嘖...。”了一聲也還是扯起袖口給她擦了擦,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纖細手腕。
“時也命也”他對著昏迷不醒的女子自言自語“救了你可別給我惹麻煩。”說著卻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小心地墊在她頭下當枕頭。
春日的陽光透過廟頂殘瓦,在斑駁的供桌上投下支離破碎的光影,泥塑佛像垂眸悲憫。拈花指尖結著蛛網——。
當沈昭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巧一粒塵埃在光柱間沉浮“這是死了嗎?”她想著。
“醒了?!”
聲音從佛像旁傳來打斷她的思緒,白衣少年抱著胳膊半依在斑駁的佛龕旁。
“你是誰?”嗓音沙啞虛弱,眼里的防備警惕卻顯而易見。
少年扯著嘴角上揚“我是誰!——你猜我是誰?”手里拿著水囊走到沈昭跟前,“醒了,就喝點水。”說著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看著沈昭不接戲謔到”難道需要我喂你喝?雖然本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話沒說完沈昭打斷“我喝——。”
白衣少年笑了笑扶起她身子把水遞了過去。
“慢點喝”語氣藏著笑“別又嗆死了,白費我力氣救你。”
“你為何救我?”
沈昭的聲音很輕像似在自嘲一般,手里的水囊
被緊緊的握著,像是握著救命稻草一般。
白衣少年聞言,嘴角笑意淡了幾分,他直起身子“路過而已——。”
沈昭盯著他背影,春日的陽光將他背影拉的很長,斜斜投在斑駁的墻上。與佛像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撒謊,”聲音啞著“那地方偏僻,三更半夜誰會往那地方去!。”
只見白衣少年眉毛一挑嘴角笑意忽然又鮮活起來,轉過身,故作夸張地攤開手“哎呀!被你發現啦,我就是喜歡往那些地方溜達越偏僻越好,”——他眨了眨眼睛“而且碰到埋尸的更是喜歡,畢竟像我怎么英俊的收尸人可不多見。”
沈昭被自己口水嗆到,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你...咳咳...胡說八道什么!?”
“你看你咳嗽都怎么好看”少年蹲下來與她平視,伸手替她拍背順氣。
“其實吧我是偷偷跑出來看鴛鴦約會的,誰知道竟然挖出個美人來。”
沈昭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是玩笑還是認真的,陽光透過破敗的窗戶,在他臉上投下稀碎光斑,村的他那雙含笑的眼睛格外明亮。
“騙你的。”他望著被她逗弄的沈昭忽然收起笑容,從袖中拿出一塊糖來塞進她手里,“路過是真,只是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還拉著車,出于好奇就跟了一路,在他們要埋時看見你手動了一下...醫者嘛...見死不救會做噩夢的。”
沈昭看著手里的糖訥訥說到:“多謝...。”
“行了,說了那么多你也好好休息才醒來身子還沒好利索。”白衣少年起身,沈昭伸手抓住衣角,:“等等...”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廟里沉浮的塵埃,“你...”
“怎么?怕我跑了?”少年回頭見她欲言又止,歪著腦袋說道。
沈昭抿了抿唇,指尖微微收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怔,隨后笑開,眉眼彎彎:“怎么?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沈昭隨即也跟著笑開“總該知道恩人名字,要不怎么以身相許!?”
“清風,潘——清——風。有緣既住無緣去,一任清風送白云。”
“清風——。”沈昭重復道。
“好了,沈大小姐,你好好躺著我去找些吃的。”清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語氣輕快。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沈昭猛然抬頭。
清風腳步一頓,背對著她道:“昏迷時,你說了夢話。”走了一步后又說到:“你的事我沒興趣,不過下次說夢話記得小聲點。”
說完他大步走出破廟,留下沈昭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