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的轟鳴中，吳晟的指尖剛觸到裂隙邊緣的暗紫能量，后頸便泛起刺骨寒意。

那是虛空巨獸鎖定獵物的直覺。

他猛地抬頭，正撞進巨獸腥紅的豎瞳里，這頭跨越空間裂隙的怪物足有三十丈高，皮膚像腐爛的巖漿般翻涌著紫黑紋路。

此刻正將布滿倒刺的前爪高高揚起，爪尖凝聚的能量球比磨盤還大，空氣在其中扭曲成猙獰的漩渦。

“小心！“

幾乎同一時間，三道聲音同時炸響。

蘇夜的毒舌在生死關頭化作急切：“吳晟你個笨蛋還不躲！“

林娜的凈化光團裹著風刃撞向巨獸眼睛，郭峰的機械炮塔噴出的火焰劃破天際，但最致命的，是那道突然橫在吳晟身前的金色屏障。

林小滿喘著粗氣，額角滲血，機械臂上的防御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他平日總掛在臉上的玩世不恭徹底消失，只剩眼底燃燒的狠勁：“抖S可不會眼睜睜看隊友送死，特別是某個總搶我風頭的零階廢物！“

能量球轟然炸裂。

氣浪掀飛三人，吳晟被沖擊力撞進巖壁，喉間腥甜直涌。

他看見林小滿的防御屏障碎成星屑，少年的后背重重砸在碎石堆里，白色校服浸透血漬，卻還在掙扎著抬頭喊：“愣著干嗎？用你那破炮塔啊！“

郭峰的咆哮混著機械齒輪的轟鳴傳來：“那大家伙核心在喉嚨！上次我哥就是這么砍死虛空獸的！“

他的機械炮塔展開六管火神炮，彈雨如鏈鎖住巨獸前肢，“蘇夜！給我加攻速！“

蘇夜咬著牙結印，指尖涌出淡青色光暈，輔助符文如活物般鉆進郭峰的炮塔。

她發梢沾著血，卻還不忘罵：“狗嘴吐象牙，誰幫你加攻速了？本姑娘是怕吳晟的破塔炸了連累我！“

吳晟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落在懷里半塊殘舊的符文碎片上。

這是三天前蘇夜在古董店地窖翻出的“破銅爛鐵“，她說這紋路像極了古籍里記載的“禁忌升級符“。

此刻碎片正發燙，與他體內翻涌的暗紫能量產生共鳴，連炮塔核心都在震顫。

“賭了。“他低笑一聲，將碎片按在核心上。

原本鎏金的核心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吳晟眼前浮現無數陌生畫面：星軌倒轉的宇宙、燃燒的塔防遺跡、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影將什么東西封進核心......

劇痛從眉心炸開，他聽見自己炮塔的嗡鳴變了調，不再是零階的沙啞，而是類似于遠古戰鼓的轟鳴。

“檢測到禁忌能量融合......“

“零階炮塔啟動新的無限升級模式......“

“當前等級：1/100000......“

“形態轉換中......“

吳晟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自己的炮塔在虛空中重組，青銅基座蔓延出暗金紋路，炮管化作骨節分明的手臂，頂端凝聚的不是炮彈，而是一輪流轉著黑白二色的混沌球。

最上方的核心位置，竟浮現出一張半透明的青銅面具，與他記憶里的畫面重疊。

“這是......融合型虛空湮滅器？“蘇夜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捧著古籍的手都在抖，“傳說中能撕裂維度的......毀滅之神！“

巨獸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瘋狂拍擊地面。

但吳晟的意識已經與炮塔完全融合，他能清晰感知到巨獸體內的能量流動，那團在喉間跳動的幽藍光團，正是虛空獸的核心。

“維度穿梭。“

他輕聲念出這個從未學過的技能。

混沌球驟然膨脹，空間在其周圍扭曲成漩渦。

巨獸的嘶吼戛然而止，它龐大的身軀被吸入漩渦中心，下一秒出現在五百米外的山坳里。

但代價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吳晟眼前一黑，雙腿發軟跪在地上。

他能感覺到生命力正像漏沙般流逝，炮塔核心的光芒開始暗淡，連青銅面具都變得透明。

“吳晟！“林娜撲過來，治療光團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砸，“撐住！

你的生命力流失速度是平常的十倍！“

“那小子瘋了。“林小滿捂著肋骨爬過來，嘴角卻扯出笑，“不過......挺帥的。“

戰場的喧囂突然弱了幾分。

郭峰的機械炮終于轟碎最后一波低級怪物，馬俊舉著顫抖的長劍刺死漏網的小獸，這個平日最膽小的新生紅著眼眶喊：“我、我也能幫忙！“

蘇夜沖過去扶住吳晟，指尖按在他手腕上檢測脈搏。

她的毒舌軟了下來，帶著點慌亂：“笨蛋，誰準你隨便用禁忌符文了？

你知不知道......“

“吼！“

比之前更凄厲的嘶吼撕裂空氣。

眾人抬頭，只見原本被傳送走的虛空巨獸竟重新凝聚成型，皮膚下翻涌的紫黑紋路更濃，喉間的核心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

它的背部長出六根骨刺，每根都滴著腐蝕性黏液，地面被滴到的地方瞬間冒起青煙。

“看來你們還不明白真正的危機是什么。“

清冷的聲音從裂隙上方傳來。

墨無痕負手而立，月白長袍在風中翻卷，儒雅的面容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抬手輕輕一彈，裂隙中涌出更多暗紫能量，如活物般鉆入虛空巨獸體內。

“導師！您這是......“林娜不敢置信地抬頭。

“小丫頭，你以為僅憑你們這些新生就能解決空間裂隙？“墨無痕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吳晟身上，“這頭虛空獸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災難，從來都需要......“

他頓了頓，“足夠分量的祭品。“

虛空巨獸的嘶吼震得山巖簌簌下落。

吳晟在林娜的治療下勉強撐起身子，看著重新逼近的怪物，又看了眼裂隙深處翻涌的能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炮塔核心在發燙，那股沉睡的力量還在蠢蠢欲動，只是需要更瘋狂的代價。

蘇夜扶住他的手緊了緊。

林小滿咬著牙站起身，機械臂重新亮起防御符文。

郭峰將機械炮對準巨獸，馬俊握緊了劍站到他身邊。

吳晟抹掉嘴角的血，盯著逐漸逼近的陰影。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感覺到炮塔核心里那股力量在咆哮著要破繭而出。

“看來......“他低聲說，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只能賭一把了。“

吳晟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咸澀的血珠滲出來，卻不及心底翻涌的灼熱。

他望著蘇夜發間沾著的碎石，看著林小滿機械臂上迸濺的火花，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古董店地窖里，蘇夜舉著那半塊符文碎片說“這可能是連接雙塔的鑰匙“時，眼底亮得像星子。

“蘇夜。“他轉頭，聲音沙啞卻清晰，“你的輔助炮塔能和我的完全融合嗎？“

蘇夜正用指尖按著他后頸的命門輸送靈氣，聞言猛地抬頭，瞳孔驟縮：“輔助塔和戰斗塔的核心頻率完全不同，強行融合會......“

“會一起炸成渣。“吳晟扯了扯嘴角，喉間溢出血沫，“但現在這頭畜生的核心已經被墨老狗用裂隙能量強化過，我的湮滅器只能撕開它一層皮。你說過，古籍里記載過'雙生塔陣'，“

他攥緊她手腕，將那半塊發燙的符文碎片按進兩人掌心，“這碎片上的紋路，是你說的'共鳴鎖'。“

蘇夜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望著碎片上流轉的暗紋，忽然想起古籍里那行被蟲蛀了大半的字：“當毀滅與共生的核心同頻，裂隙將現真正的門......“

“你確定？“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吳晟手背，“融合時你的炮塔核心會過載，我的輔助回路也會......“

“沒時間了。“吳晟盯著逼近的巨獸，它骨刺上的黏液已經滴到林小滿的防御屏障上，滋滋冒著黑煙，“他們撐不住第二輪攻擊。“

蘇夜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揚起慣常的毒舌弧度：“行啊，本姑娘就陪你賭這把。要是炸了……“

她指尖快速結出十二道輔助印，青色光鏈纏住吳晟的炮塔核心，“記得托夢給我道歉，說'蘇夜我錯了，不該拉著天才修復師陪葬'。“

吳晟低笑一聲，暗金炮塔的青銅面具突然泛起微光，與蘇夜身側懸浮的淡青輔助塔產生共鳴。

兩道核心同時震顫，像兩顆即將相撞的星辰。

林娜的治療光團剛觸及吳晟后背，就被兩股相悖的能量彈開；林小滿的防御屏障出現蛛網裂紋，他咬著牙吼：“馬俊！用你的疾風步引開那畜生！郭峰！打它后肢！給老子拖十秒！“

機械炮的轟鳴與長劍破風聲響成一片。

虛空巨獸被激怒，骨刺橫掃而來，卻在觸及屏障的瞬間，被吳晟的湮滅器撕開一道血口，這是融合后的第一擊，混沌球里竟裹著淡青的輔助符文，威力比之前強了三倍。

但代價如潮水般涌來。

吳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現出無數重疊的畫面：

青銅面具人將兩座塔的核心按在一起，裂隙里的暗紫能量被絞成碎片；

蘇夜的輔助塔回路開始崩解，青色光鏈出現焦黑的裂痕，她額角的冷汗大顆大顆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卻仍在咬牙維持印訣。

“核心過載率70%......“炮塔的機械音突然響起，帶著電流雜音，“建議終止融合......“

“繼續。“吳晟和蘇夜同時開口。

暗金與淡青的光霧在兩人身周交織成繭。

虛空巨獸的嘶吼突然變調，它喉間的核心開始閃爍不定，那是融合后的能量正在侵蝕它的本源。

墨無痕的月白長袍被氣浪掀得翻飛，他望著光繭里的兩人，眼底終于浮起一絲意外：“有點意思......“

“90%......“

吳晟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七竅流出，卻仍死死盯著蘇夜。

她的輔助塔核心已經裂開蛛網紋，像隨時會碎成齏粉的琉璃。

但兩人掌心的符文碎片突然發出刺目強光，將兩道核心的裂痕暫時粘合。

“融合完成！“

轟鳴聲中，兩座炮塔的虛影在虛空中重疊。

暗金的骨節手臂纏著淡青的輔助光鏈，炮口的混沌球里流轉著兩種能量的漩渦。

虛空巨獸的核心突然炸開一團血霧，它龐大的身軀被掀飛數十丈，撞塌了半座山。

但光繭里的兩人同時踉蹌。

吳晟的炮塔核心裂開一道細縫，蘇夜的輔助塔更是直接熄滅，掉在她腳邊，表面焦黑一片。

林娜哭著撲過來，治療光團不要錢似的往兩人身上砸；

林小滿跌坐在地，機械臂無力垂落，卻笑得像撿了寶：“我就說......這小子......能行......“

墨無痕的指尖輕輕叩了叩掌心。

裂隙深處傳來更沉悶的轟鳴，比之前更龐大的陰影正在凝聚。

他望著癱坐在地的吳晟，又看了眼地上那兩座傷痕累累的炮塔，忽然低笑出聲：“不錯的祭品......不過，你們還差最后一步。“

吳晟擦了擦臉上的血，抬頭看向蘇夜。

她閉著眼，睫毛上還沾著血珠，卻仍無意識地攥著他的手。

他又看向兩座炮塔，暗金的湮滅器與焦黑的輔助塔，此刻正散發著微弱卻相同的共鳴。

裂隙的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

吳晟忽然想起青銅面具人記憶里的最后畫面：

兩座塔被放置在裂隙兩端，暗紫能量被徹底絞碎，世界重歸平靜。

“看來......“他低聲說，聲音被風聲卷向裂隙深處，“還得再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