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裂痕的代價

吳晟的指尖剛觸到裂痕，皮膚下的炮塔虛影突然泛起幽藍微光。

他瞳孔驟縮，那道細如發絲的裂痕里，竟有暗紫色的能量流像活物般竄動，原本規律流轉的光紋此刻亂成了一鍋沸水，連帶著他的手腕都泛起灼燒般的痛感。

“叩叩叩。“

門被敲響時，吳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卷起袖子。

蘇夜抱著一摞泛黃古籍擠進來，發梢還沾著晚風的涼意：“別藏了，我在樓下就看見你房間的燈沒熄?！?

她把書甩在桌上，封皮上“上古塔防修復紀要“幾個篆字在臺燈下泛著暗金。

吳晟扯了扯嘴角：“你這消息比監控還靈。“

“誰讓某人昨晚在祭壇硬扛了三個小時能量潮汐。“蘇夜拽過他的手，指甲輕輕劃過裂痕，“零階炮塔的核心是共鳴回路，你倒好，用祭壇的星隕能量當燃料，那玩意兒連地階炮塔都得分三次吸收?！?

她翻開古籍，指著某頁配圖：“看這個，十二星宮共鳴圖。你的炮塔裂痕形狀和圖里'過載反噬'的紋路一模一樣?！?

吳晟詫異道：“會怎樣？“

“輕的話炮塔降級，重的話......“蘇夜突然噤聲。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緊抿的唇上，“徹底崩潰。“

宿舍里的空氣陡然凝固。

吳晟望著手腕上忽明忽暗的裂痕，想起三天前在祭壇的場景，為了測試炮塔極限，他強行引動了本屬于地階炮塔的星隕能量。

當時只覺得痛快，那些怪物在藍紫色光雨中碎成齏粉的樣子，比任何爽文結局都酣暢。

可現在，這裂痕像根細針扎在他心口。

“修復方法呢？“他突然抓住蘇夜的手腕，“你說過古籍里有辦法?！?

蘇夜抽回手，從口袋里摸出半塊青銅碎片：“符文碎片。我在舊城區挖到的，上面的紋路和你炮塔的共鳴回路同源?！?

她把碎片按在裂痕上，“今晚試試用精神力引導，或許能......“

“叮，“

床頭的通訊器突然炸響。

吳晟手忙腳亂去按，林小滿的大臉瞬間占滿屏幕，背景里是吵吵嚷嚷的食堂：“吳晟！趙剛那老頭要宣布團隊對抗賽名單了，你丫再不來連觀眾席都沒地兒坐！“

次日清晨的階梯教室擠得像罐沙丁魚。

吳晟剛溜到后排，趙剛就“啪“地拍響講臺：“本次對抗賽采取雙人組隊，規則是守住各自防區十二小時?！?

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人群，“特別提醒，今年地圖是隨機生成的'混沌域'，可能會有......特殊環境?！?

“導師您就別賣關子了！“林小滿從第一排竄起來，紅色衛衣上的機械齒輪徽章閃著銀光，“趕緊念名單吧，我都等不及看某些人被怪物啃成渣了，“

他突然扭頭沖吳晟擠眼睛，“比如某位昨晚在宿舍研究手紋的兄弟。“

教室里哄堂大笑。

吳晟剛要回懟，趙剛的聲音已經響起：“吳晟，林小滿?！?

“哦，“

“絕了！天才機械師配神秘零階，這組合能處！“

林小滿吹著口哨擠到吳晟身邊坐下，金屬腕表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那防御塔能扛住地階怪物三分鐘，你負責輸出就行。“

他忽然壓低聲音，“昨晚蘇夜找你了？

我看見她抱著古籍往你宿舍跑，“

“想太多?！皡顷蓜e開臉，卻聽見林小滿輕聲說：“其實......你那零階炮塔，比我見過的所有傳說階都有意思?！?

比賽前一夜，吳晟縮在宿舍地板上。

蘇夜留下的符文碎片在掌心發燙，他閉著眼將精神力一絲絲探入裂痕，

黑暗中突然炸開刺目白光。

他看見一片扭曲的星空，無數星辰像被無形的手揉成碎片，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心有個黑影，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平衡的鑰匙......即將斷裂......“

“誰？“吳晟脫口而出。

畫面驟然破碎。

他睜開眼，發現符文碎片已經裂成兩半，裂痕處滲出淡金色液體，正順著指縫滴在炮塔虛影上，那道暗紫裂痕竟淡了些許。

“找到平衡的鑰匙......“他摸著發燙的手腕，突然想起蘇夜說過的話：“零階炮塔是維系世界平衡的鑰匙。“

對抗賽當天，混沌域的霧氣剛散開，吳晟就皺起了眉。

本該是青翠山林的地圖里，地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縫，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紫色光粒，和他手腕上的裂痕能量一模一樣。

林小滿的機械塔“哐當“落地，防御盾泛起幽綠光暈：“這環境有問題，我檢測到空間波動異常?！?

其他隊伍已經開始布置：左邊的雷系雙塔噼啪作響，右邊的召喚塔喚出三頭巨狼。

吳晟卻蹲在地上，用匕首劃開表層泥土，下面是更深的裂痕，正滲出暗紫色能量。

“你發什么呆？“林小滿拽他胳膊，“第一波怪物還有十分鐘！“

“再等兩分鐘?！皡顷啥⒅押郏肮治飼倪@里出來。“

林小滿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直覺?！皡顷烧酒鹕恚汶A炮塔在掌心凝聚，這次的虛影不再是普通的機槍塔，而是長出了兩對骨翼，像某種蟄伏的兇獸。

警報聲驟然響起。

第一波怪物從裂痕里竄出時，林小滿倒抽一口冷氣：不是常見的青鱗獸，而是渾身覆蓋暗紫鱗片的“裂空獸“，每只眼睛里都跳動著和裂痕同頻的光。

“防御盾全開！“林小滿的機械塔展開六面盾牌，將兩人護在中間。

吳晟的骨翼炮塔突然發出尖嘯，藍紫色光彈如暴雨傾瀉，可第一發就偏了半寸，擦著裂空獸的耳朵炸在地上。

“能量不穩！“吳晟咬碎后槽牙。

他能清晰感覺到，裂痕里的暗紫能量正在和炮塔的共鳴回路較勁，光彈的軌跡像被無形的手拉扯。

一只裂空獸沖破防御盾的縫隙，利爪擦著吳晟的脖頸劃過。

鮮血濺在炮塔上，骨翼突然爆出刺目金光。“雙塔共鳴！“

他和林小滿同時低喝，兩人的炮塔虛影瞬間重疊，金色能量流順著裂痕灌進去，將亂竄的暗紫能量強行壓回。

光彈重新變得精準。

二十只裂空獸在三分鐘內被清空，地面落滿焦黑的鱗片。

吳晟扶著膝蓋喘氣，額頭的冷汗滴在裂痕上，燙得他猛地一顫，裂痕竟又淡了幾分，但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林小滿踢了踢腳邊的裂空獸尸體：“你剛才那招......是雙塔共鳴？我聽說只有心意相通的搭檔才能觸發。“

他突然湊近，盯著吳晟的手腕，“你手背上的紋路......變了？“

吳晟剛要低頭，遠處突然傳來轟鳴聲。

他抬頭望去，原本只有蛛網的地面上，一道半人高的裂縫正在緩緩擴大，暗紫色能量像活物般翻涌，隱約能聽見某種巨獸的低嚎。

“準備第二波?！皡顷赡税涯樕系暮?，骨翼炮塔在掌心重新凝聚，這次的光紋比任何時候都亮，“這次......可能沒那么容易了。“

地動突然從腳底竄起。

吳晟踉蹌一步，聽見地面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那道半人高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側撕扯，暗紫色能量翻涌如沸騰的巖漿，將周圍的草木瞬間腐蝕成黑灰。

林小滿的機械塔發出刺耳的警報，六面防御盾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空間強度只剩30%！這他媽哪是普通混沌域，根本是......“

話音未落，一聲足以震碎耳膜的咆哮撕裂空氣。

裂縫深處探出半截泛著金屬光澤的利爪，每根指甲都有成年人腰粗，爪尖滴落的紫液在地面燒出焦黑的坑洞。

緊接著是覆蓋暗鱗的脖頸，鱗片間滲出幽藍熒光，像是某種活著的星圖。

當那顆小山般的頭顱完全抬起時，吳晟的瞳孔劇烈收縮，這頭巨獸的右眼是空洞的黑洞，左眼卻流轉著和他炮塔共鳴回路一模一樣的紋路。

“傳說級虛空裂獸......“吳晟的聲音發顫。

他想起三天前祭壇下的星隕能量池，那些被他強行引動的紫色流螢，此刻正順著巨獸左眼的紋路流淌，“是我在祭壇吸收的能量......失控了？“

林小滿的機械塔突然噴出兩道火舌，在巨獸面前卻連道白痕都留不下：“你他媽早說這玩意兒和你有關！“

他扯下衛衣領口的齒輪吊墜，“機械塔·過載模式啟動！“

防御盾瞬間膨脹三倍，將兩人籠罩在幽綠光繭里，“撐住三分鐘，我需要時間校準共鳴頻率！“

吳晟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

他能清晰感覺到，手腕上的裂痕正隨著巨獸的每一次呼吸跳動，仿佛兩者共享著同一根脈搏。

骨翼炮塔的虛影開始扭曲，原本的藍紫色光紋被暗紫能量染得渾濁，卻在接觸到裂痕滲出的淡金液體時重新透亮，那是昨晚符文碎片留下的修復能量。

“雙塔共鳴！“他和林小滿同時暴喝。

兩道虛影在空中交疊，金色能量流如活物般鉆入裂痕，竟將巨獸左眼的共鳴紋路扯出半寸！

巨獸發出憤怒的嘶吼，利爪拍向光繭，防御盾應聲破碎，林小滿噴出一口血，機械塔的齒輪開始冒黑煙。

“靠！

這玩意兒至少傳說階中期！“

林小滿抹了把嘴角的血，手指在腕表上瘋狂敲擊，“我這邊最多再撐十秒，你那破炮塔到底能不能升級？“

吳晟的后背抵上機械塔的熱鐵殼，裂痕里的淡金液體突然洶涌而出，順著手臂竄入炮塔虛影。

骨翼炮塔的形態開始瘋狂變化：原本的機槍口裂開成三排利齒，骨翼邊緣長出倒刺，連底座都延伸出八條骨節分明的腿，活脫脫一頭蓄勢待發的戰爭兇獸。

“這是......“吳晟的聲音染上幾分嘶啞。

他能聽見炮塔核心傳來的嗡鳴，像是某種沉睡的古老存在被喚醒，“零階炮塔的第二次進化？“

巨獸的利爪再次落下。

吳晟的新形態炮塔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八根骨腿猛地蹬地，竟帶著他整個人躍起二十米高！

他望著下方被利爪犁出的深溝，指尖按在炮塔的利齒上：“給我......撕碎它！“

藍紫色光彈如暴雨傾瀉，這次不再偏移半分。

光彈擊中巨獸左眼的瞬間，暗紫能量與淡金液體在空氣中炸開絢麗的煙花。

巨獸發出哀嚎，左眼的共鳴紋路開始崩解，裂痕里的暗紫能量竟順著光彈軌跡倒流，鉆入吳晟的炮塔。

“這是......能量反哺？“吳晟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在發燙，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炮塔虛影都凝實了幾分。

他正欲乘勝追擊，眼角卻瞥見遠處山坡上的陰影，墨無痕穿著月白長袍，手中握著半塊和蘇夜給的符文碎片一模一樣的青銅殘片，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導師？“林小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只看見一片被風吹散的霧氣，“你眼花了吧？“

吳晟沒有說話。

他望著逐漸平息的裂痕，感受著炮塔核心傳來的溫暖，突然想起昨晚幻境里的聲音：“平衡的鑰匙......即將斷裂......“

而此刻，那把鑰匙正因為他的戰斗，重新泛起微光。

巨獸的嘶吼漸弱，裂縫卻在最后一刻再次顫動。

吳晟望著重新滲出暗紫能量的地面，喉結動了動，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聽見：“如果這次失敗，裂縫背后的真相或許永遠無法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