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南，醉仙樓。

灼棠——現在應該叫“阿棠“了——蹲在后院洗碗池邊，機械地刷著堆積如山的碗碟。粗布麻衣掩蓋了姣好身段，鍋灰抹黑了精致容顏，再加上她刻意偽裝出的聾啞人設，沒人會把這個臟兮兮的洗碗工與藥王谷少主聯(lián)系起來。

“阿棠，把酒送到天字三號房?！皬N娘遞來托盤，又憐憫地拍拍她，“小心些，今日來的都是江湖人?！?

灼棠低頭應了，端起托盤一瘸一拐地走向前廳。三天前她故意在金陵碼頭制造落水假象，讓紅月樓的人找到“藥少主“的染血外袍?，F在全城都在傳藥王谷余孽已死，卻不知正主就藏在敵人眼皮底下。

醉仙樓大堂人聲鼎沸。灼棠剛踏上樓梯，余光就瞥見門口進來幾個紅衣人，為首的正是那日河岸邊的紅寶石女子！她立刻把頭垂得更低，加快腳步。

天字三號房門口站著兩個帶刀護衛(wèi)。灼棠剛要敲門，忽聽里面?zhèn)鞒鍪煜さ穆曇簦?

“...白鴉最后傳出的消息，紅月將在七日后降臨?！?

白鴉？灼棠手一抖，酒壺相撞發(fā)出輕響。門內談話戛然而止，緊接著一股吸力將她拽入房中！

“偷聽可不是好習慣。“慵懶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冰涼匕首抵住她咽喉。

灼棠抬眼，對上一張濃妝艷抹的臉。女子約莫三十出頭，眉心一點朱砂痣，發(fā)間金步搖隨著動作輕晃。當看清灼棠刻意偽裝卻仍掩不住的本相時，女子瞳孔驟縮。

“你是...“匕首稍稍放松，“把左手伸出來?！?

灼棠猶豫片刻，緩緩擼起左袖——手腕內側，雙魚魂印泛著微光。

女子倒吸一口氣，金步搖亂顫。她揮手屏退護衛(wèi)，關緊門窗，突然掐了個奇怪的手訣——正是合歡宗弟子相認的暗號！

“灼棠師妹？“女子聲音發(fā)顫，“我是...我是白芷??！“

記憶如潮水涌來。白芷師姐，合歡宗最擅易容的弟子，常年在山下經營情報網絡。滅門那夜，她因在外執(zhí)行任務逃過一劫...

“師姐...“灼棠再也忍不住，眼淚沖開臉上鍋灰，“你怎么會...“

“先別說話?！鞍总啤F在的醉仙樓老板娘柳如煙——快速檢查她周身，“有沒有被跟蹤？紅月樓的'血玲瓏'阮清霜今日包了整個二樓。“

灼棠搖頭，將藥王谷滅門以來的經歷簡要說了一遍。當提到閻羅劍可能就是蒼桀時，柳如煙臉色大變。

“難怪...“她翻出一本密冊，“紅月樓二十年前從藥王谷帶走兩個孩子，一個培養(yǎng)成閻羅劍，另一個...“

房門突然被敲響。護衛(wèi)緊張的聲音傳來：“老板娘，血玲瓏說要見您?！?

柳如煙迅速將灼棠推進暗門：“在這里等著，別出聲！“

暗門閉合的瞬間，灼棠聽見阮清霜甜得發(fā)膩的聲音：“柳姐姐，聽說你新收了個啞巴丫頭？“

暗門后是條狹窄通道，通向間隱蔽的密室。灼棠點燃燭火，被墻上景象震驚——

整面墻貼滿了人物關系圖，中央是紅月樓主“血如來“的畫像。更令人心驚的是旁邊掛著個沙漏，標注“紅月倒計時：6天23時“。

燭光下，灼棠仔細查看資料。紅月樓近半年在各地搜捕帶有“雙魚印記“的人，已有十七人失蹤。最新一張紙條上寫著：“藥王谷雙魚為陰，閻羅劍雙魚為陽，陰陽合璧可開天門“。

“天門...“灼棠喃喃自語。這莫非就是穿書者聯(lián)盟想要打通的“世界壁壘“？

墻角木箱里堆滿藥王谷遺物，想必是柳如煙派人搜集的。灼棠翻出一本父親的手札，上面記載著驚人發(fā)現：

紅月并非自然現象，而是某種高維存在的投影。每當紅月降臨，世界壁壘就會變薄，這時若以特定方式獻祭“鑰匙“，就能短暫打開通道...

手札最后一頁被撕去，只殘留半句話：“雙魚印記實為上古禁術，可?；昶遣粶?，輪回...“

“原來如此?！白铺妮p撫魂印，“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能保留記憶...“

暗門突然開啟。柳如煙閃身進來，臉色蒼白：“阮清霜起疑了，正在搜查全樓。你得立刻轉移?！?

她塞給灼棠一套夜行衣和面具：“從密道去城隍廟，找一個叫'老乞丐'的人。他是...“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樓梯間傳來打斗聲和慘叫，接著是阮清霜嬌媚的聲音：“柳姐姐，你這醉仙樓...機關不少??？“

“來不及了！“柳如煙推開另一扇暗門，“這條通道直通秦淮河底，閉氣能撐到出口。記住，七日后子時，紅月最盛時他們會舉行儀式，一定要阻止...“

暗門在身后關閉的剎那，灼棠聽見柳如煙的悶哼和身體倒地的聲音。她咬牙轉身，在漆黑通道中狂奔。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進。前方隱約傳來水聲，空氣也越發(fā)潮濕。

就在即將到達出口時，通道突然劇烈震動！頭頂泥土簌簌落下，一聲巨響后，刺眼的陽光從裂縫中照射進來——

灼棠被只大手掐住后頸提了起來。陽光下，閻羅劍的青銅面具泛著冷光，黑劍已然出鞘。

“藥少主。“他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比上次更加嘶啞，“裝死這招，對我沒用?！?

灼棠被扔在河邊草地上，閻羅劍的黑劍抵住她咽喉。遠處傳來紅月樓殺手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你殺了柳如煙？“灼棠啞聲問。

劍尖微顫：“我不殺無關之人?！?

這微妙的回答讓灼棠心頭一跳。她仔細觀察閻羅劍，發(fā)現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鐵環(huán)——樣式普通，但內側隱約可見雙魚紋路！

“那你為什么追殺我？“她故意提高音量，“就因為我手腕上有這個？“

她猛地擼起袖子，雙魚魂印在陽光下金光流轉。閻羅劍如遭雷擊，黑劍“當啷“落地。他捂住心口單膝跪地，面具后傳出痛苦的低吼。

灼棠趁機撲上去揭開面具。男人俊美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左頰傷疤泛著詭異的紅光。最驚人的是，他眼中金芒與血光交替閃爍，仿佛兩個靈魂在爭奪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