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時牌的“25”被陽光曬得發白，柳如煙用自動鉛筆尖戳了戳王偉的胳膊肘。他昨晚熬夜寫程序的黑眼圈還沒消，校服第二顆紐扣又松了——她上周剛縫緊的線跡，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

“昨晚幾點睡的？”她壓低聲音，把溫好的牛奶推過去，盒蓋上的小帆船被陽光曬得輪廓分明。

“三點。”王偉撕開吸管，忽然湊近她耳邊，“夢見你用拓撲學解導數題，全場鼓掌。”

柳如煙耳尖發燙，想起昨天在課堂上李老師震驚的表情。抽屜里的銀飾蹭過作業本，她指尖撫過蝴蝶翅膀，想起昨夜柳父說的“家族印記”?！皠e貧了，”她翻開模擬卷，“最后一道大題，用拉格朗日還是洛必達？”

“都試試?！蓖鮽ビ勉U筆敲了敲她的太陽穴，“你昨天用的拓撲解法，比我的代碼快三秒。”

宋祖從后排探出頭，泡泡糖“啪”地炸開：“偉哥，徐松說教育局服務器今天維護，要不要……”

“閉嘴?！蓖鮽ズ土鐭煯惪谕?。兩人對視一眼，柳如煙看見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像落進深海的星。

午休?教室后排

徐松推來三張打印紙，油墨味混著槐花香：“陳老板云盤里的監控，刪減片段找到了?！?

畫面里，柳母攥著銀飾沖進倉庫，柳父在身后大喊：“把東西給我！”柳如煙的指甲掐進掌心——母親后頸的蝴蝶胎記比自己的更深，像團即將燃燒的火焰。

“這段沒聲音?！毙焖烧{出波形圖，“但根據口型，伯母說的是‘這是打開時空的鑰匙’?！?

柳如煙的呼吸停滯。王偉的手覆上她的，掌心的溫度讓她想起昨夜老宅的姜湯?！皠e想太多，”他輕聲說，“等高考結束，我們一起查?！?

“可我怕……”她低頭看銀飾，“怕來不及?！?

“來得及。”王偉用鉛筆在監控截圖邊緣畫圈，“你看，伯母藏箱子的動作，和你昨天縫紐扣的手勢一樣?！?

這句話像顆糖扔進苦咖啡，柳如煙忽然笑了：“你連這都注意到？”

“當然?！蓖鮽セ瘟嘶喂P記本，里面夾著她送的蝴蝶標本，“你的每個動作，我都存進大腦硬盤了。”

數學?？?考場

柳如煙咬著筆桿看壓軸題，函數圖像在草稿紙上漸漸清晰。她想起王偉說的“用時間軸切割空間”，筆尖突然頓住——題目里的坐標系，竟與老槐樹年輪的排列一致。

“第 21題選 B。”前排傳來宋祖的咳嗽聲，這是他們約定的“正確答案信號”。她剛要動筆，忽然看見王偉在斜前方抬頭，目光掃過她的草稿紙，微微搖頭。

那是“錯誤”的意思。

柳如煙立刻劃掉答案，重新審題。窗外的蟬鳴突然變調，像極了昨夜四驅車馬達的轟鳴。當她用拉格朗日定理算出正確結果時，聽見王偉輕輕呼氣——那是他解題成功的習慣。

放學后?單車棚

“為什么阻止我？”柳如煙把書包甩上單車，“宋祖的信號從來沒錯過?！?

“今天的題有陷阱。”王偉替她擺正歪掉的車鈴，“選項 B是導數極值，實際是積分陷阱。”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做過?！蓖鮽タ缟蠁诬?，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在未來，這道題被收錄進《高考錯題集》第 178頁。”

柳如煙踩住剎車，藍絲帶掃過他手背：“未來的你，很厲害嗎？”

“不厲害?！彼焓痔嫠魅ゼ缟系幕睒淙~，“但未來的我，最后悔的事，是沒在高考前告訴你——我喜歡你?！?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柳如煙的心跳聲突然蓋過蟬鳴。她想起素描本里母親的話，想起銀飾內側的日期，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與他對視，都像看見兩個時空的自己在重疊。

“現在說，也不晚?！彼p聲說，踩動單車向前，“不過要等你數學考滿分那天?！?

“一言為定。”王偉的笑聲混著風，“但你忘了，我昨天模考已經滿分?！?

“那……”柳如煙加速騎行，夕陽把她的側臉染成蜜色，“等高考結束，我給你個答案?！?

深夜?教室天臺

柳如煙攤開數學壓軸題，銀飾在臺燈下泛著微光。王偉的草稿紙鋪滿桌面，上面用代碼寫著解題步驟，每個注釋旁都畫著小帆船。

“這里錯了?！彼眉t筆圈出一行代碼，“洛必達法則適用條件漏了?！?

“被你發現了。”王偉笑著揉亂她的頭發，“故意留的破綻，想讓你幫我檢查?！?

柳如煙抬頭看他，發現他眼底有血絲：“其實你早就解出來了，對嗎？”

“嗯。”他握住她握筆的手，在草稿紙上寫下最終答案，“但想和你一起寫。”

夜風帶來老槐樹的銅鈴聲，柳如煙數著倒計時牌上的數字，忽然想起母親的素描本。原來所謂命運的鑰匙，從來不是銀飾或鐵盒，而是眼前這個人，愿意陪她在時光里慢慢解題的決心。

“還有 24天。”她靠在他肩頭，聽著他的心跳聲，“緊張嗎？”

“不緊張。”王偉低頭吻她發頂，“因為我的答案，一直都是你?！?

柳如煙笑了，在草稿紙空白處畫下兩只牽著手的蝴蝶。窗外的星光落在倒計時牌上，把“24”照得透亮——那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高考，從來不是單槍匹馬的戰役。

而是兩個靈魂，用十七歲的勇氣，共同寫下的未來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