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號角聲隨之響起。

漫山遍野的闖軍浩浩蕩蕩向著小袁營陣列所在方向推進。

綽號一只虎的李過穿著一身魚鱗甲，坐在馬背上，眺望遠方的小袁營。

看著列陣而立，準備與自己接戰的小袁營，李過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

“傳我軍令，命我軍將士發起進攻！”

“火炮也做好準備！”

“讓袁賊見識見識我闖軍將士的厲害！”

“喏！”

李過的親兵聞言應了一聲，當即抱拳縱馬而去，狂奔著向各部傳達他的命令。

“殺啊！”

“闖王萬歲！”

“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呼喝聲震天動地，響徹戰場。

此次來犯杞縣的雖只是李過所率的闖軍前鋒，兵力只有萬人左右，遠不及小袁營。

這也是袁時中有信心迎戰闖軍的原因所在。

但闖軍前鋒在抵達杞縣前，卻是臨時裹挾來了一大批流民，這便使得闖軍的兵力一下子壯大起來。

兵力規模直接反超小袁營，達到近五萬人的地步。

看著原野盡頭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闖軍，袁時中心中漸生悔意……

或許他之前就應該聽從朱肅淮的建議撤兵的。

只是，事已至此，再想撤兵怕是來不及了。

戰局仍在繼續演變，一群被闖軍臨時裹挾來的流民喊著口號，帶頭向著小袁營殺來。

袁時中見此，甩甩頭排除心中雜念，迅速下達命令，指揮作戰。

“傳我軍令，命前鋒營出擊，阻擊闖軍前鋒。”

令旗搖曳，小袁營的前鋒營奉命出擊。

“殺！”

“殺闖賊！”

雙方前鋒相向而行，迎面相撞后開始交兵。

瞬間，兩群炮灰就廝殺在了一起，打的亂七八糟。

雙方前鋒之間的交兵，完全不存在任何的章法。

與其說他們是在打仗，倒不如說是打群架來的更準確些。

于此同時，闖軍主力開始前壓，開始壓著流民們繼續向著小袁營殺來。

雙方的絞殺還在繼續。

一具具尸體倒伏在戰場上，哀鴻遍野。

鮮血在田壟上匯聚，將腳下原野上的泥土染成血泥。

漸漸的，闖軍臨時裹挾來的流民開始堅持不住。

“不打咧，俺不打咧！”

“俺要回家！”

一名流民被眼前的血腥一幕給嚇壞了，丟掉手中生銹的長刀，轉身便想逃跑。

但督戰的闖軍并不是吃素的，一枚箭矢射來，噗呲一聲射穿了這名流民的喉嚨。

“啊……”

慘叫聲頓時響起，這名流民捂著喉嚨上的傷口，撲倒在地。

眨眼功夫，就被無數只腳掌踩成了肉泥。

雙方的絞殺仍在繼續，隨著闖軍不斷增兵，優勢兵力發揮作用，小袁營的前鋒營開始堅持不住，向后退卻。

袁時中見此，迅速繼續下達軍令。

“命我軍左營出擊，側擊闖軍側翼，拉扯闖軍陣型……”

小袁營左營接到命令迅速出擊，撲向闖軍側翼。

只是，當小袁營左營來到闖軍側翼時，闖軍竟沒有任何的慌亂。

轟！轟轟！

下一瞬間，幾聲火炮轟鳴響徹戰場。

闖軍的陣列中騰起幾團硝煙，黑乎乎的炮彈破空，向著小袁營射來。

炮彈低空飛掠，嗚嗚作響，唰的落入小袁營陣列之中。

實心炮彈飛掠而過，接連洞穿數人。

炮彈所過之處，人體撕裂，血肉亂飛，場面觸目驚心。

霰彈亂飛，一掃就是一片。

朱仙鎮之戰，闖軍大破中原明軍主力，非但獲俘數萬，還繳獲了數百門大小火炮。

雖然都只是虎蹲炮，佛郎機炮這樣的小炮，而沒有紅夷大炮。

但面對小袁營這樣缺乏甲胄防護的農民軍，哪怕是小炮，殺傷力依舊可觀。

闖軍炮聲響起的瞬間，小袁營左營的攻勢頓時為之一滯。

轟！轟轟！

炮手為佛郎機炮更換子銃，繼續開火。

炮擊聲中，闖軍當即發起反撲。

小袁營左營先是被火炮轟擊，又被闖軍反沖，頓時陣腳大亂。

劉玉尺大聲疾呼，想要重新組織抵抗，但卻根本做不到。

小袁營左營瞬間被闖軍倒卷……

袁時中見此，急令右營出擊，接應左營。

但就在這時候，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戰場。

李過迅速抓住小袁營左右二營皆動，中軍失去庇護的戰機，率闖軍騎兵呼嘯著殺入戰場。

如一柄尖刀，直切小袁營中軍！

袁時中見此，急派自己的親兵營迎擊。

馬蹄隆隆作響，雙方騎兵相向而行，飛快接近。

崩！崩崩！

弓弦顫響，雙方前后撒放箭矢，密集的箭雨向著對方覆蓋而去。

只是可惜，雙方都披掛著甲胄，騎弓射出的箭矢殺傷效果有限。

下一瞬間，雙方騎兵迎面相撞。

闖軍騎兵分為前后三陣，在李過的指揮下，一陣壓一陣，如墻而進，向著小袁營拍來。

馬蹄陣陣，血肉橫飛！

袁時中的親兵營沒能擋住闖軍騎兵的三堵墻攻勢，如同左營一樣被倒卷而回。

戰場局勢頓時分出了勝負。

在闖軍的攻勢下，小袁營全面落入頹勢。

潰敗，發生了！

最先開始潰逃的就是小袁營中的右營。

右營方面眼見己方騎兵戰敗，中軍即將遭襲，便欲回身救援。

這時候，左營倒卷而來，直接帶崩了右營。

左營右營的潰兵一起向著中軍倒卷而來。

旋即，中軍崩潰！

袁時中無奈，只得下令撤退。

“撤退！”

“全家撤退！”

一片混亂的戰場上，小袁營倉惶逃竄。

而闖軍則是趁機發動全面進攻！

“殺啊！”

“殺袁賊！”

“活捉袁時中，殲滅小袁營！”

“……”

轟！轟轟！

炮擊聲仍不時響起。

箭矢飛射，戰場上冷箭不斷。

朱肅淮跟隨在袁時中身邊，在親兵營的護衛下逃竄，但由于袁時中這個目標實在太大，被闖軍弓手重點關照。

朱肅淮也慘被連累，身上接連中了數箭。

一旁的朱恭榆更慘，他身上插滿箭矢，幾乎被射成了刺猬。

幸而兩人身上都穿著布面甲，朱肅淮里面更是還套著一身防彈衣，這才沒什么大礙。

如雷鳴般的馬蹄聲響起，朱肅淮一行人即將沖出包圍之時，再度遭遇闖軍阻擊。

李過如天神下凡般帶兵沖陣，袁時中身邊的親兵營被沖的大亂。

亂軍之中，朱肅淮等人與袁時中所率的主力失散，不辨方向的蒙頭跑著。

至天黑時分，他們才得以擺脫闖軍追兵的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