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愫
- 商女謀妃
- 什錦
- 2560字
- 2015-03-06 17:53:56
“這”蘇漣夕見他半真半假的模樣,不確定他的話中有幾分玩笑。
“我們不若隨感而發(fā),只看彼此一眼,然后即興創(chuàng)作。如何?”潘熠瑾說出內心的想法,然后俯身從幾案上也拿過了紙和筆。
“好吧。”蘇漣夕只好拿起畫筆,卻不好直視對方,只閃躲地瞄了對方幾眼,方開始認真地描畫起來。
潘熠瑾很少見到漣夕略顯羞澀地模樣,此刻不由微微一笑,也俯身作起畫來。
蘇漣夕作畫的時候極為細致,甚至有時候對細節(jié)的處理要耗費更多時間。兩刻鐘后,蘇漣夕才從畫紙中抬起頭,雙眉微微蹙著,似乎仍有不滿之處。再看向潘熠瑾,對方似早就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了,只面前的宣紙卻仍是一片空白。
不待蘇漣夕放下手中的筆,潘熠瑾便伸手將畫紙拿了過去。只見一名臨風而立的男子躍然紙上,劍眉英挺、薄唇微抿,腳下江水滔滔,遠處綿密的青山隱約映入眸底。每一個細節(jié)都處理的恰到好處,將人物巧妙地融于山水之間更是讓整幅畫平添了幾分意境和生氣。
雖然也有幾處在倉促之下勾畫的不是那么完美,潘熠瑾卻覺得整幅畫也因此顯得靈動許多。
“還滿意嗎?”蘇漣夕握著畫筆,竟隱隱有些緊張。
“滿不滿意不重要,這幅畫我只當做是姑娘的心意了。”潘熠瑾說著,不緊不慢地卷起了畫幅。
“常言道禮尚往來,為何不見公子的大作。”蘇漣夕盯著對方面前的白紙,似乎能看出一幅畫來。畢竟是對方提議為彼此作畫,而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不會失信于人的。
“這…”潘熠瑾將面前的宣紙放回木架上,面帶歉意,“我原本是要回禮的,可繪畫方面實在是有心無力。”
潘熠瑾將幾案上的筆墨紙硯交給掌柜包好,付過銀子,便帶蘇漣夕出了字畫店。
時間近晌午,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漣夕和潘熠瑾也從城南的集粹街走回了城中的街市。坐在飯館二樓的雅間里,窗外便是熙攘的鬧市,不遠處六義春的牌匾在樹木的掩映中依稀可辨。
蘇漣夕突然想到欣兒,畢竟潘熠瑾在沂州這些時日也多虧了她,如今人要離開了,理應是要和她說一聲的。但想到她也許會難過,蘇漣夕又多了幾分猶豫。
“今日的事情可否就你知我知?”潘熠瑾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面帶微笑道。
“欣兒她”漣夕本想說欣兒也許會難過,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有些不合適,只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店里的小二輕輕敲了下門,將點好的菜飯端了進來。又為蘇漣夕和潘熠瑾分別斟滿了茶水,這才退了出去。
“先吃飯,等下我?guī)闳€地方。”潘熠瑾禮貌地拿起蘇漣夕面前的箸筷遞給到她手中,一面略帶神秘地說。
蘇漣夕接過筷箸,只點了點頭。
用過午膳,蘇漣夕隨潘熠瑾下樓,剛到院中,店里的伙計便牽了兩匹駿馬迎過來。潘熠瑾謝過小二并付了銀子,微笑著看向蘇漣夕,“會騎馬嗎?”
蘇漣夕誠實地搖了搖頭。
潘熠瑾見她并不害怕,便把其中一條韁繩遞給她,兩人牽著馬向城西走去。漸漸遠離鬧市,周圍的人煙也稀疏起來,靠近城西有大片荒地,潘熠瑾耐心地教漣夕騎馬。
因為初學的緣故,蘇漣夕并不敢騎得太快,潘熠瑾教給她一些技巧,便牽著馬跟隨在她身后。兩人走走停停,離城中越來越遠,等漣夕漸漸掌握了要領后,潘熠瑾才跟上前去與她并駕齊驅。
“知道要去哪兒嗎?”潘熠瑾騎在馬上,比起平日的溫文爾雅多了幾分英俊瀟灑。他手握韁繩盡量配合著漣夕的速度,一面眼角含笑的問道。
“你打算從這里出城?”蘇漣夕四處打量幾眼,便知道這是去忘川崖的方向,不禁有些驚訝。此處多山且江水洶涌,地形不可謂不兇險。雖然過了朔州境地便是大片平原,但沂州到朔州這段路途曲折多變還是不容小覷的。
“你說呢?”潘熠瑾的的笑容已經表明了他的答案,此處雖是捷徑,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只不過想在離開之前,再來她畫中的地方看一看。畢竟這里有一條江直通他的故鄉(xiāng)……
山崖如舊,只是人的心境已悄然發(fā)生了變化。馬被拴在崖下的樹干上,蘇漣夕和潘熠瑾徒步向山上走去,說是山崖,實則高不過百米,但勝在崖頂?shù)娘L景。
風從山谷中吹來,帶著暖陽的氣息,漣夕看著身前不遠處的背影,江山萬里似都已淪為他的陪襯。江水升騰的霧氣將一切幻化為虛無縹緲的夢境,她覺得這幅畫面很美。
他們從崖頂?shù)目盏厣献聛恚⑴趴粗h方。蘇漣夕望著西邊臨江的方向,不由伸直了手臂,看似觸手可及的地方,卻有著相隔遙遠的距離。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fā)縷,卻抹不平被打亂的心境,也許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任何期待可言。
一條江相連著兩個國界,卻也分割出兩個世界。偶然的相遇讓他們身前身后不過咫尺之間,可現(xiàn)實的距離終會將他們推得很遠很遠……
當漣夕和潘熠瑾重回到馬背上時,天色已近黃昏,太陽還在地平線徘徊,西邊的云霞被渲染的一片亮紅。他們迎著落日,迎著彩霞,漸漸消失在柔和的暮光中。
漣夕勒住馬,望著城門外遠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遲暮的涼風吹拂著衣衫,內心中仍然存留著一抹溫熱,那個從此與她陌路天涯的男子曾帶給她從未有過的莫名情愫,這種感覺,也許以后再不會有了……
直到漣夕調轉馬頭向回走去,莫辰逸才踏上城門一側的半坡,望著潘熠瑾離去的方向不由勾起唇角,綻出一抹欣然的笑意。一名黑色錦衣的手下行至他身后叩首道,“王爺,城門的幾名守衛(wèi)已經打點好,相信他們是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的。”
“那便好。”莫辰逸收回視線,轉身向坡下走去。一貫嬉笑的面孔也少有的深沉了幾分,雖然離開殷朝的路途可謂兇多吉少,但他卻也只能幫他到這里。
潘熠瑾離開沂州很遠,才從貼身的衣袋中取出一張女子的畫像。今日趁著漣夕專心作畫的空隙,他悄悄畫下了她的模樣。臨了交換畫紙的時候,他卻私心使然將這幅畫收了起來。從盛安到沂州顛簸這些時日,他從未有過牽絆或是留戀,唯有這一次他卻希望能以此留個念想。
為權益計,他理應一早便要出城的,可想想在沂州停留這些時,真正屬于他們的回憶卻很少。現(xiàn)在殷朝形勢變幻莫測,此次離開已是九死一生,他原以為再不會與大殷有所瓜葛。卻不想那個成衣店前誤撞進他生命中的女子讓他不畏生死,有了重新踏足這片土地的想法,只是這歸期怕是會遙遙無期。
肖府的公子想必不日便會登門提親,她總要嫁做人妻過平穩(wěn)安定的生活。而他仍斷梗飄萍般前途未定,什么都許不了她。即便殘酷的現(xiàn)實擺在面前,他還是忍不住想自私地留下哪怕一點點有關于她的記憶。
所以他愿意帶她走遍沂州的大街小巷,即便代價是更為辛苦勞頓的趕路行程和陡然增加的追殺風險。
抬眸看了眼天色,恐怕離朔州城門關閉的時辰也近了。潘熠瑾又從袖中取出她送給自己的畫像,將兩張宣紙疊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回胸前的衣袋中。策馬揚鞭,加快了趕路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