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擊著防彈玻璃窗，沈嘉誠的指尖在鍵盤上停滯了一秒。夜梟帶來的情報檔案靜靜躺在桌上，牛皮紙袋上印著“絕密“的紅色鋼印。

“你確定這份情報可靠？“沈嘉誠解開纏繞的棉線，紙袋里滑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1978年新加坡金融峰會的合影，年輕的李兆年站在第二排邊緣。而前排中央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竟與沈嘉誠有七分相似。

“沈耀華，你祖父?！耙箺n靠在真皮沙發里，威士忌酒杯在指尖轉動，“1979年死于游艇爆炸，官方說法是意外?！?

蘇芮猛地站起身：“你是說'暗河'的創始人...“

“沒錯?！耙箺n露出諷刺的微笑，“金融世家沈家的前任掌門人，親手打造了這個橫跨半個世紀的犯罪帝國。“

沈嘉誠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想起小時候祖父書房里那些深夜來訪的客人，想起保險柜里那些從不讓他碰的黑色賬本。記憶碎片突然拼合成可怕的圖案。

“不可能?！八曇羲粏?，“祖父去世時李兆年才剛入行...“

“假死。“夜梟拋出一份醫療記錄，“1982年巴西里約熱內盧的整容手術記錄，指紋比對吻合度98.7%?！?

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蘇芮沖到屏幕前：“有人正在遠程入侵我們的系統！“她飛快敲擊鍵盤，“是...是HS-209的識別碼！“

沈嘉誠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算法只有一個人可能擁有完整版本。

濱海灣金沙酒店頂層套房，落地窗外新加坡夜景璀璨如星河。

沈耀華——或者說現在的“陳先生“，正用枯瘦的手指撫摸著古董象棋的棋子。他看上去像任何一個普通的耄耋老人，唯有那雙眼睛銳利得可怕。

“少爺到了?！肮芗业吐曂▓?。

沈嘉誠獨自走進套房，手槍藏在后腰。十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埋葬的情緒此刻翻涌而上。那個教他下棋、帶他出海、在他發燒時整夜守候的祖父，竟然是全球最大金融犯罪集團的首腦？

“小誠。“老人微笑，指了指棋盤，“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課嗎？“

“看清棋盤下的棋盤。“沈嘉誠聲音冰冷，“你利用我。“

沈耀華移動“車“吃掉一個卒：“我培養你。從你父母空難開始，每一步都在為你鋪路?！八ь^，眼神突然鋒利如刀，“李兆年本該是你的磨刀石，沒想到你直接砍斷了我的手臂?！?

沈嘉誠的手按上槍柄：“雨漫被綁架也是你的安排？“

“必要的測試。“老人嘆氣，“可惜你太感情用事。“他突然掀翻棋盤，棋子叮當落地，“但血濃于水。加入我，整個亞洲的地下金融帝國都是你的?！?

沈嘉誠拔出手槍：“國際刑警已經在樓下?！?

沈耀華大笑，笑聲戛然而止時露出猙獰面目：“你以為是誰讓國際刑警放你進門的？“他按下輪椅扶手，地板突然裂開，“最后給你上一課——永遠準備第二個出口。“

沈嘉誠撲上前，卻只抓住一片空蕩蕩的衣袖。暗門后傳來祖父最后的話語：“游戲才剛剛開始，孩子。下次見面，帶上你女兒?！?

安全屋里，蘇芮將分析報告摔在桌上：“整棟酒店都是他的！地下有三條逃生通道，直升機坪，甚至還有潛艇接口！“

夜梟嚼著口香糖調出建筑圖紙：“更精彩的是這個——“他指向地下十五層的密閉空間，“私人服務器集群，運行著完整版HS-209。“

沈嘉誠盯著監控錄像。畫面里，祖父的輪椅進入電梯后神秘消失。這不是臨時逃脫，而是精心策劃的表演。

“他在引我們去地下。“沈嘉誠突然醒悟，“那里有他想要的東西?！?

蘇芮皺眉：“可能是陷阱...“

“不，是交易?！吧蚣握\調出手機里剛收到的加密郵件。附件是一張老照片：年輕的沈耀華抱著嬰兒時期的沈嘉誠，背景是某個實驗室。照片背面寫著經緯度坐標。

夜梟吹了聲口哨：“馬來西亞與泰國邊境的廢棄軍事基地，'暗河'最早的據點?！?

沈嘉誠站起身：“他想要我們去取某樣東西?！?

“然后呢？用雨漫威脅你交出來？“蘇芮搖頭，“太明顯了?！?

沈嘉誠突然笑了：“所以我們要提前準備好'禮物'。“

他打開保險箱，取出一個鈦金屬盒。指紋解鎖后，里面是十二支裝有藍色液體的安瓿瓶。

“馬博士最后的發明。“沈嘉誠輕聲道，“能永久癱瘓HS-209算法的神經病毒?！?

廢棄基地長滿藤蔓的混凝土掩體下，銹蝕的電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沈嘉誠獨自深入地下三層，手槍上的激光瞄準器在黑暗中劃出紅線。墻壁上的老式顯示屏突然亮起，顯示著實時監控——雨漫被關在某個玻璃房里，正驚恐地拍打著墻壁。

“看到誠意了嗎？“揚聲器里傳來沈耀華的聲音，“B區實驗室，用病毒換孩子?！?

沈嘉誠沒有回答。他記得這個地方。五歲那年“家庭郊游“，父親就是在這里與祖父激烈爭吵。兩周后，父母乘坐的飛機墜入南海。

實驗室的門自動滑開。沈耀華坐在輪椅上，身后是占據整面墻的超級計算機。雨漫的囚室就在他左手邊，中間隔著防彈玻璃。

“東西帶來了？“

沈嘉誠舉起金屬盒：“先放人。“

老人輕笑，按下遙控器。囚室門開了一條縫，剛好夠小女孩側身擠出。雨漫哭著奔向父親，卻被沈嘉誠護在身后。

“現在?！吧蛞A伸出手，“我的王后還等著吃掉國王呢?！?

沈嘉誠突然將金屬盒砸向地面！玻璃碎裂聲中，藍色液體迅速氣化。幾乎同時，他抱著雨漫翻滾到實驗臺后。

“沒用的！“沈耀華大笑，“這套通風系統獨立運行！“

沈嘉誠按下手表按鈕。整層樓的燈光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詭異的紅光。超級計算機的屏幕上，數據開始以驚人速度刪除。

“電磁脈沖手雷...“老人臉色終于變了，“你寧可毀了它？“

“不?！吧蚣握\舉起另一個金屬盒，“這才是病毒。剛才那個只是干擾器。“他直視祖父的眼睛，“就像你教我的——真正的殺招要藏在佯攻后面?！?

防爆門突然爆破！蘇芮帶領的特警隊涌入實驗室。沈耀華卻露出詭異的微笑，輪椅緩緩沉入地板暗門。

“記住，孩子...“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沈家人的血，終究是黑的?！?

三個月后，瑞士楚格州的深秋。

沈嘉誠站在私人機場跑道上，看著雨漫追逐落葉。秦雪然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決定好了？“

他點點頭，看向剛收到的加密郵件。發件人署名“夜鶯“，內容只有一行字：

「南極科考站發現異常生命體征，DNA匹配度89.3%。」

蘇芮拖著行李箱走來：“航班準備好了。這次是私人行動，沒有官方支援。“

沈嘉誠最后看了一眼手機里祖父的老照片，按下刪除鍵。

“走吧。“他抱起咯咯笑的雨漫，“這次我們主動出擊?！?

灣流G650沖上云霄時，誰也沒注意到跑道盡頭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窗降下，露出沈耀華蒼老的面容和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