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擊著碼頭集裝箱的聲音像倒計時的秒表。沈嘉誠站在樟宜舊碼頭12號倉庫的陰影里，手中的金屬箱裝著那份足以顛覆全球金融秩序的名單。凌晨四點的海風帶著咸腥味，吹散了他呼出的白氣。

耳機里傳來蘇芮壓低的聲音：“東南角兩個狙擊手，西側集裝箱后埋伏四人，都是職業傭兵。“她停頓了一下，“秦雪然的信號最后出現在倉庫二層，生命體征穩定。“

沈嘉誠摸了摸腰間的手槍，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三小時前那個瘋狂的計劃。當他把雨漫交給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時，小女孩摟著他的脖子問：“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家？“他只能親吻她的額頭作為回答。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蘇芮的通訊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安娜沙啞的笑聲。

“沈董事長果然守時。“生銹的鐵門緩緩升起，安娜站在叉車改裝的移動平臺上，猩紅西裝在探照燈下像凝固的鮮血。她腳邊是被綁在椅子上的秦雪然，嘴上封著膠帶，但眼睛里的怒火清晰可見。

沈嘉誠的指節發白：“我來了，放人。“

安娜踢了踢腳邊的金屬箱：“先驗貨。“

當沈嘉誠打開箱子時，倉庫頂棚突然傳來機械運轉聲。六架無人機組成環形陣列，紅外線瞄準點同時鎖定他的心臟。

“聰明如你應該猜到了。“安娜用高跟鞋尖挑起秦雪然的下巴，“名單我們要，你的命我們也要。畢竟死人才不會...“

槍聲打斷了她的臺詞。最東側的狙擊手從高處墜落，砸在集裝箱上發出巨響。安娜臉色驟變，而沈嘉誠已經撲向右側——他早就在等這個混亂時刻。

爆炸的沖擊波將沈嘉誠掀飛三米遠。他撞在堆積的橡膠輪胎上，耳邊嗡嗡作響。這是計劃中的第二步：蘇芮引爆提前埋設的煙霧彈，給國際刑警突擊隊創造突入機會。

但情況正在失控。

濃煙中傳來AK-47的掃射聲，子彈在他頭頂的金屬貨架濺出火花。沈嘉誠翻滾到叉車后方，發現秦雪然的椅子已經翻倒，安娜不知所蹤。

“雪然！“他割斷繩索時，妻子劇烈咳嗽著扯掉膠帶：“雨漫...安全？“

“在國際刑警總部。“他塞給她一把格洛克19，“跟緊我，西側有逃生通道。“

他們剛沖出五米，整排貨架突然倒塌。沈嘉誠推開秦雪然的瞬間，鋼梁砸中他的左肩，劇痛讓他單膝跪地。陰影里走出個兩米高的巨漢，手中的獵刀滴著血——是之前在孤兒院見過的傭兵頭目。

“老板說要留活口。“巨漢的俄式英語混著酒氣，“沒說留幾條腿。“

刀光閃過時，沈嘉誠閉眼按下了手表側面的按鈕。巨漢突然抽搐著倒下，后頸插著枚微型電擊針——這是蘇芮改造的應急武器。

秦雪然扶起他時，倉庫突然斷電。真正的突擊開始了。黑暗中，夜視鏡泛著綠光的突擊隊員從各個入口突入，槍聲如爆豆般響起。沈嘉誠借著掩護沖向樓梯，卻看見安娜的身影消失在二層通風管道。

“她去樓頂了！“耳機里突然恢復蘇芮的通訊，“直升機三分鐘后到達！“

天臺的風像刀子般鋒利。安娜站在停機坪邊緣，手中的引爆器連著整個碼頭的天然氣管道。她身后是正在降落的貝爾429直升機，旋翼卷起的狂風撕扯著她的紅發。

“再靠近一步，整個工業區都會變成火海！“她晃了晃引爆器，另一只手舉槍指著追上來的沈嘉誠。

沈嘉誠的左肩血流如注，但持槍的手穩如磐石：“你逃不掉的，全球警方都在通緝'暗河'成員。“

安娜突然大笑，笑聲被引擎聲撕碎：“你以為我們在乎那些傀儡？真正的'暗河'早就在各國央行系統里了！“她退到直升機艙門邊，“最后給你個禮物。“

她拋出的手機播放著監控畫面：國際刑警新加坡總部里，一個穿制服的女警正彎腰對雨漫說著什么，袖口露出蛇形紋身。

沈嘉誠的心臟停跳了一拍。但下一秒，畫面中的“女警“突然被撲倒，真正的蘇芮出現在鏡頭里比了個OK手勢——他們早料到這招。

這個分神讓安娜抓住了機會。直升機離地的瞬間，她扣動扳機，子彈擦著沈嘉誠臉頰劃過。但更致命的是落下的引爆器，倒計時顯示00:15...

14...13...12...

沈嘉誠縱身躍向天臺邊緣的消防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直升機化作火球墜入大海，而他在氣浪沖擊下摔進碼頭水域。咸澀的海水灌入口鼻時，他恍惚看見秦雪然在岸上呼喊他的名字。

三個月后，濱海灣花園的玻璃穹頂下。

雨漫追著蝴蝶跑過草坪，新買的黃色連衣裙像朵小向日葵。沈嘉誠看著最新一期《經濟學人》，封面標題是《全球金融反恐新戰線》，內頁十七張逮捕令照片排成蛇形。

“鄭小雨被瑞士夫婦收養了。“秦雪然遞給他一杯咖啡，“那孩子現在每周都和心理醫生畫畫。“

沈嘉誠點點頭，目光掃過不遠處新來的園丁——那人修剪灌木的動作太過專業，右手虎口有長期持槍留下的繭。當他們對視時，園丁微微頷首，耳垂上的蛇形耳釘在陽光下閃了一下。

“怎么了？“秦雪然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沒什么。“沈嘉誠笑著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悄悄按動了手表上的警報器。國際刑警的監控車里，蘇芮立刻鎖定了這個新目標。

遠處的海平線上，烏云正在積聚。季風季節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