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古墓前，紅綢在寒風中翻卷，刺目的喜字被血污浸染。楊過握著玄鐵重劍的指節泛白，眼前余大龍正掀開小龍女的紅蓋頭，她鬢間玉簪映著燭火，恍若當年絕情谷崖底那道清冷月光。

“姑姑……”他的聲音被呼嘯的山風撕碎。三日前收到的婚帖猶在懷中，彼時他還不信，直到親眼看見小龍女身著鳳冠霞帔，依偎在余大龍身側。那是個陌生的江湖客，傳言是江南巨賈之子，以祖傳的千年寒玉床為聘，換得古墓派掌門點頭應允。

余大龍察覺到寒意，抬眼望見玄鐵重劍折射的冷光，下意識將小龍女護在身后：“楊大俠，今日是我與龍姑娘大喜之日……”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裹挾著勁風撲來。楊過周身戾氣翻涌，重劍橫掃帶起的氣浪掀翻半座喜棚，賓客們驚叫著四散奔逃。

小龍女瞳孔驟縮，素手揮出，淑女劍堪堪擋住玄鐵重劍：“過兒，莫要沖動！”劍鋒相交的剎那，楊過望著她腕間那串紅繩——那是他十六歲生辰時，她親手所編。此刻紅繩纏繞在余大龍所贈的玉鐲上，刺得他眼眶發燙。

“為什么？”他的聲音沙啞如裂帛，“十六年之約，絕情谷底的歲月，難道都是假的？”

小龍女別過臉去，面紗下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過兒，當年在絕情谷，我便說過，你我師徒名分有違倫常……余公子為人正直，能護我古墓周全。”

這句話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直直插進楊過心口。他忽然想起那些年在古墓中，她教他練玉女真經，為他療傷時指尖的溫度；想起絕情谷底，她教他捕魚時發間的幽香。如今這些回憶都成了凌遲的利刃，在心頭來回剜割。

余大龍趁兩人僵持，抽出腰間軟劍偷襲。楊過冷笑一聲，玄鐵重劍隨意一挑，軟劍便斷成兩截。余大龍踉蹌后退，被楊過反手掐住脖頸提至半空：“你也配娶她？”

“過兒！”小龍女揮劍刺來，卻在觸及他衣角時硬生生收住。這一瞬的猶豫，讓楊過徹底失控。他將余大龍狠狠甩向石柱，轉頭望著小龍女，眼中再無半點溫柔：“好，好得很！”

玄鐵重劍劈開夜幕，所過之處，賓客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濺上白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小龍女看著曾經溫柔的少年化身修羅，終于明白自己的決絕，徹底撕碎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三日后，襄陽城驚現血案。八名守城將領被一劍封喉，尸體上刻著“楊”字血痕。郭靖握著染血的密信，信紙被冷汗浸得發皺。黃蓉望著城外焦黑的尸體，低聲道：“過兒在報復，他要讓整個江湖為這場婚禮陪葬。”

江湖各派連夜召開英雄大會。少林寺達摩院首座枯榮大師撫著殘缺的右臂——那是前日在華山腳下，為阻攔楊過搶奪《易筋經》所傷。“此人內力已至化境，玄鐵重劍無堅不摧，貧僧的龍爪手竟如泥捏！”

全真教趙志敬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當年我說他狼子野心，諸位還不信！如今他因情生恨，只怕要掀起腥風血雨！”話未說完，窗外突然飛來一道劍氣，將他的發髻削去半邊，露出頭頂戒疤。

“趙志敬，當年的賬，也該清一清了。”楊過的聲音從房梁傳來，玄鐵重劍劃破屋頂，帶著碎石轟然墜地。他的玄色披風沾滿血漬，臉上還凝結著未干的血跡，唯有一雙眼睛亮得瘆人，仿佛淬了毒的寒星。

武當派俞蓮舟抽出長劍，劍尖卻在顫抖——這是他第一次直面玄鐵重劍的威壓。楊過輕笑一聲，重劍隨意一揮，青石板地面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你們不是想殺我？來！”

混戰一觸即發之際，一道白影如驚鴻掠過。小龍女擋在楊過身前，淑女劍橫在頸間：“要殺他，先殺我！”全場嘩然，余大龍從人群中沖出，卻在觸及她冷冽的目光時僵在原地。

楊過望著她決絕的背影，突然覺得可笑至極。“你護他，又來護我？”他的笑聲帶著哭腔，玄鐵重劍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眾人耳膜生疼，“好，我走！但若再有人擋我道……”話音未落，他已縱身躍上屋檐，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

此后三個月，江湖人稱“血色三千里”。從塞北到江南，凡是與婚禮相關的綢緞莊、珠寶鋪皆遭血洗；曾參加婚宴的賓客，陸續收到刻著“債”字的玄鐵碎片。丐幫弟子在黃河邊發現數十具尸體，每個死者胸口都插著半支玉簪——正是小龍女當日所戴之物。

襄陽城墻上，郭靖望著北方漫天黃沙，喃喃道：“蓉兒，我們還能找回當年那個過兒嗎？”黃蓉握緊丈夫的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中，似有玄鐵重劍破空的銳響，驚起一群寒鴉。

荒原之上，狂風卷著砂礫打在楊過臉上，生疼的觸感卻比不上心底的萬分之一。玄鐵重劍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跡，他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一抹熟悉的赤影闖入眼簾。

“小雜種，倒是讓我好找！”李莫愁的笑聲裹著冰魄銀針的寒芒破空而來。多年未見，她的白發更顯凄厲，拂塵上的骷髏頭泛著幽幽綠光。

楊過猛然抬眼，猩紅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錯愕。他原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緒，可此刻看著這個曾折磨過他與姑姑的仇敵，那些被刻意壓抑的仇恨瞬間翻涌。

“李莫愁，來得正好！”楊過的聲音低沉而冰冷，玄鐵重劍已如泰山壓頂般揮出。劍風所至，地面寸寸開裂，卷起漫天煙塵。

李莫愁身形急閃，拂塵如靈蛇般纏住重劍，“聽說你為了個女人發瘋，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真是個情種！”她的笑聲中滿是譏諷，冰魄銀針借著塵霧掩護，如暴雨般射向楊過周身大穴。

楊過冷哼一聲，內力灌注劍身，玄鐵重劍劇烈震顫，將銀針盡數震落。他想起李莫愁當年在陸家莊的惡行，想起她用冰魄銀針傷害小龍女，殺意如潮水般將理智淹沒。“今日，我定要為姑姑討回公道！”

重劍舞出一片黑色的光影，所到之處，草木盡折。李莫愁的五毒神掌雖凌厲，卻在玄鐵重劍的巨力下節節敗退。她從未想過，當年那個任她拿捏的少年，如今竟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挽回那個嫁給別人的女人？”李莫愁見勢不妙，故意用言語刺激。這句話卻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進楊過最痛的傷口。

楊過的攻勢驟然變得瘋狂，劍氣縱橫間，李莫愁的道袍被劃開數道口子，鮮血滲出。她終于感到了恐懼，這個被仇恨吞噬的少年，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我要你死！”楊過嘶吼著，重劍直取李莫愁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突然從旁掠出，淑女劍堪堪擋住玄鐵重劍。

“過兒，住手！”小龍女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不知何時尋到此處，此刻蒼白的臉上滿是焦急與心痛。

楊過的動作僵在原地，看著小龍女擋在李莫愁身前，仿佛又回到了婚禮那日。“姑姑，你又來護著敵人？”他的聲音沙啞，眼中卻泛起了淚光。

李莫愁趁機急速后退，望著眼前的情景，突然大笑起來，“小龍女，你看看，這就是你拋棄的癡情人！哈哈哈哈！”她的笑聲回蕩在荒原上，帶著幾分癲狂，幾分幸災樂禍，隨后趁著兩人僵持，身形一閃，消失在暮色之中。

楊過握著玄鐵重劍的手微微顫抖，望著小龍女，心中的愛恨交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網。而遠處，李莫愁離去的方向，一場新的陰謀，或許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