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擦屁股呢！”蕭景明咧著青紫的嘴直樂，突然渾身抽搐著栽進尸堆。爛肉里竄出二十三條冰蠶，裹著蜜棗核往北狄方向飛。沈知意甩出褲腰帶當套索，撈回來半截焦黑的賬本——永昌十三年的軍糧條目糊著血，背面是嚴崇文給歌姬寫的情詩。

凍尸堆突然炸開個窟窿。二十具尸首扛著描金棺材往城門口撞，棺材板縫里滴滴答答漏石灰。景曜一劍劈開棺蓋，里頭整整齊齊碼著三百壇骨灰，壇底刻著玄鐵騎將士的名字。

“收網吧……”蕭景明突然攥住沈知意腕子，胸口的血窟窿咕嘟冒泡，“老子的棺材本……在……”話沒說完就咽了氣，掌心里黏著顆帶血的蜜棗核，刻著“哭墳用”三個歪字。

景曜的劍尖還挑著半面狼頭旗，城樓下的凍尸堆突然窸窸窣窣動起來。沈知意一腳踩住蕭景明亂蹬的腿：“詐尸還挑時辰？”話音未落，二十具凍尸齊刷刷扒開胸前冰甲，露出心口黥著的血色八卦圖——跟欽天監老道袍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操！這牛鼻子也摻和了？”景曜踹翻火藥桶，三百顆金銖滾進糞坑濺起惡臭。蕭景明突然抽搐著坐起來，胸口的血窟窿里鉆出條冰蠶，嘴里念念有詞：“乾三連，坤六斷……”

沈知意抄起燒火棍捅他腰眼：“念你釀的經呢！”棍頭戳到爛肉里帶出顆蜜棗核，上頭赫然刻著欽天監的星宿圖。護城河突然咕嘟冒泡，浮上來個青銅羅盤，指針正對著太廟方向亂顫。

“收網吧。”景曜扯開凍尸褲腰帶，內襯上密密麻麻寫著卦象，“不年輕的東西在太廟底下埋了三百斤黑火藥……”話沒說完就被爆炸聲掀了個跟頭。煙塵里晃晃悠悠走出個青袍道人，手里捏著半截桃木劍——劍穗上拴著景曜娘親的耳墜。

沈知意突然薅住蕭景明的頭發往糞車底下塞：“裝什么死！你三舅姥爺的棺材板在太廟頂上飄著呢！”

青袍道人甩著桃木劍，劍穗上的耳墜晃得景曜眼疼。蕭景明突然從糞車底探出半個腦袋：“牛鼻子！你道觀后頭埋的春宮圖還要不要了？”說著甩出一本泛黃冊子，紙頁間嘩啦啦掉出堆卦簽——每根都刻著朝臣名字，最末那根“嚴崇文”三字還沾著胭脂。

“找死！”道人袖口竄出團黑霧，落地化作三具紫僵。沈知意抄起燒火棍捅進僵尸嘴，棍頭沾的糞水滋滋冒煙：“喲，還抹了嚴老狗祖傳的頭油！”

景曜的劍劈到半空突然拐彎，挑開道人后領——脖頸黥著北狄狼頭圖騰，底下疊著景氏家紋。“呀！你他釀是我爹舊部？”劍尖顫得厲害，當年邊境糧倉失火的畫面直往腦袋里鉆。

蕭景明突然抽搐著蹦起來，胸口的冰蠶咬破爛肉鉆出，在半空拼出個血色八卦。太廟方向傳來悶響，地皮突然拱起個大包——三百口薄棺破土而出，棺蓋上釘著玄鐵騎的腰牌，牌面浸著一層冰霜。

“收網吧！”沈知意踹翻紫僵，從褲襠掏出個油紙包，“你爹當年偷運的砒霜……”紙包炸開的白霧里，二十具凍尸突然調轉矛頭，狼皮靴踩著八卦陣往道人身上撲。景曜趁機挑飛桃木劍，劍柄里掉出半塊兵符——缺口正合他娘留下的玉玨。

景曜的劍尖挑著半塊兵符直哆嗦，蕭景明突然從糞車底躥出來，爛褲衩上粘著張黃符：“牛鼻子！你給嚴老狗煉的續命丹，拿我爹的骨灰和的泥吧？”符紙甩到紫僵臉上，“刺啦”燒出個窟窿，露出里頭黥著的景氏家紋。

“小崽子找死！”道人袖口竄出三枚銅錢，擦著沈知意耳根子釘進城墻。錢眼突然滲出黑血，在磚縫里爬成北狄文字——正是當年糧倉起火前夜，景曜他爹案頭擺的密信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