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子夜

沈知意將碎瓷片拼成北疆地圖，燭火舔舐著西域進貢的雪蠶紙，焦痕竟顯露出河道暗紋。她突然掀翻燈臺，火油在青磚上蜿蜒成雙頭蛇圖騰——與皇后鳳釵的紋樣分毫不差。

殿下可知這河道通向何處？指尖劃過燃燒的輿圖，火苗突然竄向蟠龍柱，不是北狄王庭，是陛下每日服食長生丹的煉丹房。

蕭景明劍尖挑開暗格，三百枚青銅釘叮咚墜地。每根釘尖都沾著靛藍色藥漬，排列成二十年前蕭家軍的行軍路線。景曜拾起一根斷釘，釘身銘文在火光中扭曲成沈氏祠堂的星圖。

煉丹房·五更

丹爐吞吐青霧，沈知意嗅到熟悉的冰片苦香。她突然扯斷腕間紅繩，將染血的絲線投入爐火。火焰霎時轉藍，爐壁浮現蝌蚪狀文字——正是當年北狄細作傳遞的密文。

娘娘好雅興。沈知意指尖撫過淬毒的丹砂，用我試藥殘血養蠱，再借蠱蟲操控陛下夢囈。她忽然掀翻丹爐，滾落的火炭中竟夾雜著人齒，齒根刻著微雕的景字。

門外傳來鐵甲碰撞聲，景曜的玄鐵騎撞破朱門。士兵鎧甲縫隙里滲出黑水，遇丹爐余燼竟凝成鐵蒺藜，將聞訊趕來的嚴氏私兵釘死在影壁上。

太廟·朔日

沈知意跪在列祖牌位前，將染血的《漕運志》投入祭火。火舌卷過泛黃紙頁時，突然暴起三尺青焰，焰心顯出北狄狼頭圖騰。蕭景明劍劈供桌，夾層中滾出的不是玉牒，而是半具嬰孩骸骨——腕間銀鎖刻著景明二字。

陛下可認得這個？沈知意扯開衣襟，心口密詔紋身與銀鎖圖騰重合，當年先帝用這具死胎替換真皇子，防的就是今日之亂！

欽天監突然敲響警世鐘，星象盤上紫微星大熾。眾人仰頭望去，北斗第七星竟滲出赤芒，在夜空繪出雙頭蛇形狀——正是皇后鳳釵墜地的投影。

機關齒輪發出垂死般的哀鳴，沈知意按動暗格的手突然被鐵鉗扣住。密室石壁轟然倒塌，露出后面冰封的甬道——三千具凍尸持戟而立，甲胄上蕭字被冰晶折射成囚。

這才是真正的蕭家軍。景曜劍尖挑起凍尸戰袍，內襯繡著沈氏族徽，當年他們不是戰死，是被先帝活埋在此鎮龍脈！

青鳶的銅錢突然全部直立旋轉，在冰面刻出星圖軌跡。沈知意循跡望去，凍尸陣列的陰影竟在月下拼出禪位二字，每個筆畫都由心口青銅釘排列而成。

金鑾殿·辰時

沈知意擊碎蟠龍柱，柱中流出靛藍毒液。她將密詔殘片浸入毒液，朱批字跡遇毒即燃，在穹頂投射出北狄王庭的全景圖。

嚴大人可知這毒從何來？劍尖挑起嚴崇文的下巴，是你獻給陛下的長生丹，遇沈氏血即化劇毒！

景曜突然扯開龍袍，心口浮現與沈知意相同的密詔紋身。玄鐵騎齊聲怒吼，聲浪震落梁上塵灰，顯露出先帝御筆：得沈氏女者得天下。蕭景明捏碎虎符，符中滾出冰玉髓——正是操控凍尸大軍的密鑰。

血詔

寅時的梆子還沒敲到第三聲，沈知意一腳踹開煉丹房的暗門。墻縫里滲出的血水已經結冰，她拿火折子燎了半天，才看清那鬼畫符似的北狄字——壓根不是什么長生丹方，分明是二十年前邊境布防圖。

不年輕的東西連砒霜都摻假。蕭景明蹲在丹爐灰里扒拉，突然摸到半塊黏糊糊的玉牌。景曜提著劍湊過來，劍尖往冰面上一挑，三個人都愣住了。

玉牌上景曜倆字還沾著奶漬，背面刻的卻是沈氏祠堂的暗道圖。沈知意突然想起七歲那年，娘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糖人，化在掌心里也是這種腥甜味。

外頭突然炸開一聲鑼響。嚴崇文那老狐貍的管家提著燈籠撞進來，脖領子還沾著胭脂印：

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北狄人打、打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