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月色并不濃。
但樹木花枝,都朦朧的投在地上,涼爽的夜風,從樹椏間,樹葉間吹出,令人愉悅。
屋內。
燈光明亮,透出窗格,斜斜在地上投射出一片方格形光斑。
紡織娘的叫聲繁密如雨,矮樹上有螞蚱在交尾。
叩門。
“是誰?”
“是我。”
聽明了人聲,屋內一陣響動,頂門棍被移開,兩扇門葉吱吖分去兩邊,菱香婀娜的身姿,隨著屋內的燈光,一起涌進瞳孔。
那張溫柔的臉蛋,多了幾分嫵媚。
“二爺,你回來啦。”
“可終于回來了,菱香姨娘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晚上呢!哼!”身后,雪晴噗嗤一笑。
菱香翻了個漂亮的白眼:“還說我么?也不知道誰那么眼巴巴等著二爺回來洗澡,是那洗澡水也‘燒’起來了呢!還是某人也‘燒’起來了呢。”
聽得這話,雪晴豐盈的臉頰忽然通紅,想反駁說什么,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鼓了鼓臉頰,坐在間壁的床上扭頭面壁。
只看到晶瑩的耳垂,紅潤得幾乎要滴血。
菱香狡黠一笑:“二爺你看她,以為只要把頭埋起來,別人就不知道了呢。”
秦稚川溫和莞爾的笑了幾聲,大家都看出來了。
雪晴這丫頭,無非是‘攻高防低臉皮薄’而已,嘴上氣呼呼的,實際上心里比誰都滾燙。
“呸!就你這小浪蹄子牙尖嘴利。還不快伺候二爺去洗澡么?鍋都要燒壞了。這姨娘還能不能當好?”
菱香搖頭:“我才不去,二爺是個壞蛋,自己洗去吧!”
菱香跑開了,坐到床邊,和雪晴互相對掏打鬧。
正是一副花枝亂顫圖。
秦稚川莞爾笑笑。
“吃糖么?我買了些糖果,想吃的自己來拿。”
“呀?”
兩女扭頭,迎著秦稚川的目光。
潔白臉頰上,浮現出某種渴望的情態——女孩兒對糖的甜味,總是難以抵擋,尤其是如今的時代,身為侍女,她們很少能吃到糖,而糖的滋味,總讓人難以忘懷。
殊不知曹孟德這樣的奸雄,都敗給了糖果甜食,何況小女孩?
“糖果在兩邊口袋里。自己來取,我可不會送到手上。”
秦稚川張開雙臂。
這是心理學上的‘撩妹驚喜小游戲’,有糖果不能直接拿出來,要讓對方猜測,并且讓對方帶著開盲盒的心態,自己來翻。
相比于直接把糖果送到手中,更能造成情緒的起伏,增進關系。
可真的要翻口袋嗎?
菱香和雪晴不約而同咬了咬下紅艷的嘴唇,這般神態,是如此的嬌艷美麗,全然不同于往日。尤其是雪晴,仿佛有一道道異彩,從她曲線分明的體態中,挺拔的鼻梁中,精致的五官中,鮮艷的紅唇中直射入秦稚川的心坎。
“怎么?不想吃么?不想我就丟了。”
“吃!”
“吃……”
菱香已經不再那么羞怯了,唿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秦稚川。
而雪晴呢,雖然渴望糖果,卻又被某種情緒,攫住了心臟,讓她不敢動身。
“左邊糖果和右邊糖果味道不一樣,數量也不一樣,看運氣咯。”
“那希望我運氣好一點。”菱香雙手合十虛拜了拜,然后屏住呼吸,伸手進兜。
伸手進兜,必然會有身體接觸。
而身體接觸,不自然就會讓人怦然心動。
一開始,摸到的是健壯的腱子肉……
明明溫度不高,卻有一團火焰,直直墜入了菱香的心懷。
她腦海中浮現出了某些蝕骨難消的畫面,——二爺身上一滴滴墜進懷里的汗珠,以及那起伏的肌肉線條,還有兇猛如壯牛的力……她記得自己去咬二爺胳膊處的肌肉,汗液的味道,令人靈魂旋轉。這些畫面,嚙齒著她的心臟,沸血從心臟里噴涌而出,將兩片潔白無暇的臉頰,烘得紅霞欲燃。
“就知道二爺是在使壞!”
菱香想要伸出手,可又摸到了糖果,于是一把抓住,被燙了似的抽出小手。
“是芝麻糖,我最喜歡芝麻糖啦。”
菱香歡呼。
而秦稚川則是全程以欣賞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菱香,菱香無地自容,只覺得少爺的眼神太過于滾燙,燙得她額頭鼻尖,都沁出了細如鹽晶的汗粒。
聽到菱香的歡呼,雪晴心臟像是被螞蟻嚙齒了一樣,又想吃糖,又怯怯懦懦:“菱香姨娘,發發慈悲,幫我翻一下糖果,行行好!”
菱香紅著臉看了一眼秦稚川,忽然也覺得這種行為很有趣,雖然身子發軟,通身灼得滾燙,但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于是她點了點頭,就要伸手來抓。
秦稚川退后一步:“哎,這可不行哦。誰要吃,誰來拿。不來拿的話,就不能吃。而且菱香你的糖果,也不能分給她,被我看到,以后就禁止你吃糖。”
以后不能吃糖?菱香嚇得臉色一白,立刻乖乖聽話。
“雪晴,你自己來吧,翻糖果吃很有意思的。很叫人開心。”
“真的么?”雪晴的聲調已經受了蠱惑,內心也漸漸動搖。
菱香一臉如蜜的笑意:“當然了。騙你是蜣螂蟲。”
雪晴望望菱香,又望望秦稚川,又低頭想了想,最終還是一步一步挨了過來:“哼!吃點糖還這么多條件!”
氣呼呼鼓著豐盈的臉頰,雪晴伸手來翻。纖細白膩的小手,用力奪進來。
抓住糖果,然后往外拿。
秦稚川:“……”
雪晴豐盈的臉頰,一剎那間變成了紅艷艷欲滴血的顏色:“……”
菱香瞧得仔細,忍不住噗嗤一笑:“嘻嘻,拿錯啦!”
這笑聲何等尖銳,仿佛戳破了雪晴的臉皮,她連忙放手,雙手捂住臉頰,轉頭撲到了床榻上,似乎有白色的蒸汽,從她頭上不停冒出來。
“哎喲,你害羞了,讓我看看。”菱香逗趣似的湊過去,并且在雪晴的曲線上拍了幾下。
“大舅二舅都是他舅,早姨娘晚姨娘都是姨娘,害什么羞呢?嘻嘻。”菱香總算找到機會報仇了,心里充滿了一種名叫‘拉良家下水’的快感。
這種背棄了道德的奇異快感格外有趣,像閃電流遍了全身,令人著迷。
“行啦行啦,別逗她了。”
秦稚川將花生糖拿出來,放在雪晴耳邊。
緊接著啪一聲。
賞了曲線一個響亮的‘耳光’。
在一陣顫抖的驚呼聲中。
秦稚川進屋洗澡去了。
洗得干干凈凈,便披一件羅衣薄衫,大搖大擺走進屋。
“在小小的花園里面挖呀挖呀挖~~”
此時,兩女都在燈光下,笑容可掬地吃著糖,甜美而感情豐富的情態,令人驚嘆。
兩人聽到腳步聲和歌聲,齊刷刷抬頭。
“二爺,你唱的什么歌?怎么奇奇怪怪,娃腔娃調的?”
“什么歌?就是在小小的花園里面挖呀挖呀挖啊。知道什么意思么?”
兩女茫然搖了搖頭。
“雪晴不知道,菱香應該知道,中午挖過了。”
聞言。
菱香忽然面紅耳赤,捂住了雙臉:“呸呸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