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耍把戲嘛？”

“來你砍我一刀，用你的文人刀筆攻擊我。讓你看看什么叫十七歲的少年舉士。”秦稚川頗為雄辯似的笑了起來。

他現在的實力，其實已經超過武父了，四星武道修為+三星儒家舉士，比武父一個資深舉士，還是要強一些的。

聽得了這句話，武父眼神一凝，盯望揣摩了好半晌。

雖然肚子里已經有了八九分猜測，但還是將信將疑又不信邪地劈面來了一刀。

亮光在昏暗的月光下，極速掠過秦稚川的面門。

“鏗鏘——！！！”

無論是武母，還是牛孺，精神都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瞳孔微縮。

然而秦稚川卻無比平靜，只抬手一格。

霜刃懸停在秦稚川的眉心前三寸，再也無法動彈。

擋住了！

而且擋得如此輕松寫意！

武父深深吁了一口氣，雖然已經完成了驗證，可依舊還是無法接受的語氣：“舉士境界！你怎么會一瞬間有了舉士境界？”

秦稚川并不回答。

只是猛然一抽刀，反劈回去。

武父連忙橫擋，可萬萬沒想到，秦稚川的力道竟兇猛得出乎了意料，武父手臂一沉，膝蓋霎時彎曲，連忙雙手握住刀柄，聚來更多的力量，將秦稚川的刀一點一點，一寸一寸逼回去。

此刻。

武父壓力極大，目光凝視秦稚川時，只覺得秦稚川身后的黑夜，都仿佛和秦稚川一起，沉沉地朝自己壓迫而來。

“看來我現在的實力還不錯！”

秦稚川灑然一笑。手中文人刀筆消失。

隨后用一種低調，卻無論如何都低調不住的語氣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剛才隨手寫了一首詩，共鳴鐘鐺鐺震響，浮出兩枚詩靈，然后就成為了舉人。”

聞言。

武父背脊仿佛被針刺了一般，一條條肌肉如傘收縮：“……”

這逆子的意思是他寫下了一首傳世詩篇？

可能嗎？

我自己的逆子，我能不知道？十七歲了連秀才都考不上，能寫出傳世詩篇？開什么玩笑！

但轉念又一想，今日的逆子，表現出來的機警聰明，實在前所未有，開悟了也說不準？

不過，這都只是猜想。

我必須問問他到底寫的什么詩！

雖然我寫不出好詩詞，但鑒賞并沒有問題。

武父滿臉莊肅：“你寫的什么詩？念來聽聽！”

秦稚川回眸看向牛孺：“大牢，你念來聽聽。”

牛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擠著臉部肌肉顯出了幾分尷尬和苦意：“讓我背？我記不住啊。”

“你哥我寫的傳世詩篇你都記不住？看來你沒把我放在心上，回去好好背下來！”

秦稚川搖了搖頭，自己便一氣呵成往外朗誦。

【人心如良苗，得養乃滋長。】

【苗以泉水灌，心以理義養。】

【一日不讀書，胸臆無佳想。】

【一月不讀書，耳目失精爽。】

一首詩背完，武父就忍不住拍案叫絕，拍掌大叫：“好詩！好詩！寫得好！寫得太好了！”

“人心如良苗，得養乃滋長。說得何其貼切，首句便橫空而來！”

“苗以泉水灌，心以理義養。這一聯更近一步，將人心品德的培育方式，做出了更為貼切，更為巧妙的闡述，若能領悟這兩句，何愁舉業不成？”

“而尾聯……”

說起末兩聯……武父突然沉默了。

這逆子什么時候好好讀書過？

這么多年，晚上常常翻墻出去玩耍，夜不歸宿，罵又罵不改，打呢，他和陳氏都下不去手。于是就越發縱容了他。

“一日不讀書，胸臆無佳想。一月不讀書，耳目失精爽。這句話是你小子能寫出來的？”

“那當然了。別看我沒有讀經書，但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別看我每日在長安城玩耍，但實際上每日都在做學問，練文章。”

秦稚川昂然回答道，完全不覺得羞恥。

武父：“……”他的神色微微動容。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好句！”

“好一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若非具備大慧心，說不出這樣聰明伶俐的話！”

武父全然信了，捋了捋下頜胡須，爽朗的笑聲仿佛從丹田中震出。

一旁。

陳氏眼眉舒展出許多慈祥的笑意：“武隆，你沒有發現嗎？這是一首勸學詩。”

聞言。

武父這才猛然醒轉：“對，這是一首勸學詩，也就是說……”

武父武母對視了一眼，某種令人震訝的詞語在眼神中交遞，然后不約而同，吐出兩個字：“儒師！”

武父：“……”

周圍帶著草木腥味的夜霧，都被武父一口吸入到了肺泡深處。

他難掩聲調中的亢奮：“你是不是有成為儒師的潛質？”

秦稚川的笑容在昏暗的月光下，忽地凸顯出來：“已經是了，今夜有三位舉士，在我手中誕生，還有二十九個秀才。”

這是，牛孺搶白補充了一句：“其中有太常寺少卿崔二河的貴公子崔璞，還有大理寺右少卿楊文緯的長子楊志勤……”

武父臉色肌肉不受控制顫動起來。

崔大人，楊大人，這些都是他平素里，必須仰望的大人物，大官員。

哪怕恭恭順順去討好他們，也換不回一點關注，只會被無視。

可如今，自己的兒子，已經成為了他們兒子的儒師。

意味著自己的兒子，已經有了這一份份的人脈和人情。

當然不僅僅擁有了人脈這么簡單。

身為儒師，貢獻越大，將來的成就也就越大，進士恐怕已經板上釘釘了！

努力個二十年，躋升翰林學士，或許也并非難事……

想到這里……武父嘴角的肌肉，愈加不受控制，用力往上翹起了難以壓制的笑容，他的喉嚨也在摩擦，發出難以遏制的笑聲。

“噫！好！”

“噫！好！”

“我兒出息了！”

他拍著手，一徑轉身回書房。

陳氏走過來，替秦稚川整理了一下衣衫：“我的兒，今日幸苦了，快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

“行。”

“牛家娃也回去吧。”

秦稚川搖手：“先不急，我給他寫兩幅墨寶，看看他能不能化作秀才。”

于是。

秦稚川領著牛孺也來到了武父的書房。

“借筆墨用用。”

也不多說，大筆一揮，寫了兩幅墨寶。

牛孺顫抖著身子，將詩靈握住，融入體內。

不多時，一朵浩然正氣云，在頭頂凝聚。

一個十年老童生，終于終于晉升成了秀士。

“安哥……”

牛孺想說些什么，卻突然感到喉嚨被卡住了，只能張張嘴，無聲盯望。

“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快滾回家。我也要回屋了。不送。”

秦稚川搖手。

一副好兄弟不必言謝的姿態，徑直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好兄弟沒什么意思。

自己屋內兩個小美人了，才令人掛懷呢。

他身為皇帝，豈能不逗逗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