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偏房。

一簇小火苗正在窗口晃悠晃悠，好似下一秒就會熄滅。

拿著三個大碗。

秦墨在兩人渴望的視線下，用勺子給每一個碗都舀上了滿滿一碗肉粥。

粥面還浮著一層油葷，反射著黃色光暈。

一塊又一塊的碎肉，都不斷冒著頭。

土地廟雖然有個廚房，但早就沒了葷腥和油，哪怕有著二兩肉也沒有辦法炒菜。

只能夠。

把肉剁了剁了和米一起煮。

最后刮點鹽，撒上蔥花，便大功告成。

拿了小木桌就地放在廚房，三人席地而坐。

望著面前熱乎乎的一碗肉粥，李老爺子兩人都不好意思提前動筷。

但兩人不斷滾動的喉頭，和他們就沒有從眼前肉粥上移開的視線，都足以說明二人不知多久沒有見過葷腥。

端起一碗粥，秦墨就是一大口喝了下去。

隨后從喉嚨深處發出舒爽不已的嘆聲。

見狀。

兩人這才不再客氣，端著肉粥就大口吸溜了起來。

因為喝的太快，小啞巴甚至都有些嗆著。

讓秦墨和李老爺子都笑了半天。

“不用著急，鍋里還有。”

滿滿一口溫熱肉粥入肚，秦墨甚至不由得生出了滿足感。

其實他們也沒有真的想要追求什么上層的生活，只是想吃飽飯，偶爾能吃頓肉平平安安就行了。

可總有人連這么簡單的愿望都不讓他們實現。

雖然李老爺子兩人已經吃過飯，但畢竟很久沒有見過葷腥，加上秦墨這個如今練武胃口大開的人。

一鍋肉粥很快被三人吃干凈。

“老爺子，雪兒父母具體是怎么死的。”

收拾碗筷，小啞巴將其放入鍋內倒上水就開始洗。

望其背影，秦墨向李老爺子問道。

剛才他只知曉了小啞巴父母被人害死，但具體如何并不知曉。

小啞巴也不是天生就啞，小時候害了大病，病好卻再也說不出話。

面對詢問。

李老爺子卻是顯得有些猶豫和糾結。

但看著眼前恩公，他也沒有生出隱瞞想法。

“幾年前，雪兒父母在山中挖到了一株靈藥，極其珍貴。”

“城中有個藥堂的少堂主，想要低價購買，但我那兒子兒媳不同意?！?

“結果?！?

“當晚那少堂主便帶人強闖想要搶藥，我兒子兒媳被活活打死。”

“好在雪兒當天在我這里，這才躲過一劫。”

近乎滅門的慘案，在李老爺子口中卻顯得有些風輕云淡。

但其顫抖的聲音，卻足以說明對方并沒有看上去這么輕松。

望著雪兒洗碗背影，秦墨忍不住道。

“沒有報官嗎？”

“當然報了官。”

李老爺子自嘲般的笑了笑，渾濁的瞳孔中不知想著什么。

“可那藥堂堂主，和衙門的主簿關系密切，隨隨便便動了個手腳，便將此事定為了互毆，推了個護衛出來擋事，草草結案?！?

李老爺子并沒有在這個方向上聊太多，只是寥寥幾句。

但其中蘊含的種種陰暗，卻已經難以隱藏。

“那藥堂叫什么?！?

秦墨隨意問道。

而李老爺子卻好像受到了驚嚇般急忙搖頭。

“恩公就別多問了?！?

“有些人我們真的得罪不起。”

沉默片刻，秦墨也再沒有多說什么。

他現在連土地廟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就別想著其他了。

本來就是飯后閑聊，何必動太多心思。

“行了，我們就不多留了?！?

“多謝恩公款待。”

見小啞巴將鍋碗洗的發光，李老爺子背上空的背簍，點燃火把便轉身離開了土地廟。

身影倒顯得的幾分落寞。

兩人走后，秦墨慢慢關上大門。

世道雖如此，可若有人能站出來就好了。

......

待到第二日。

當雞鳴聲剛剛響起第一遍的時候。

秦墨就已經來到了十字路口上的包子鋪。

沒成想。

天還沒怎么亮。

路口上就已經圍了不少打算進城的鄉民，皆是背著背簍挑著扁擔，有的是想進城賣貨好占個位置，有的則是想趕個早集。

隨意將手中包子啃個干凈，秦墨便向著平安村方向走去。

雖說只是一個小村莊。

但因為靠近金源城的緣故，所以村內也有不少人趕早擺攤。

秦墨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校場，反而是蹲在了一些攤子前，商量著買些糧食。

畢竟土地廟內的糧食的確不多了。

若是每天都在外面吃，剩下的幾錢銀子撐不了太久。

當秦墨帶著一大袋糧食推開校場大門的時候。

場中大半的人已經到齊，甚至都鋪開了架勢在練武。

“不好意思趙師，來晚了?！?

雖然已經提前了不少時間，但古代的確沒有什么萬分準確的計時，所以秦墨還是沒有在雞鳴后半炷香趕到。

“去后面?！?

微微皺了皺眉，對于第二天上課就遲到的秦墨，趙雄也沒有太過訓斥。

將手中東西放在角落，秦墨也雙腿分離開始扎著馬步。

雖說銅鼎已經烙印了鐵拳法，但并沒有什么關于修煉的心得，趙師能夠教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套拳法。

除了練武之外。

其實秦墨還想借助趙雄這個跳板，看能不能在金源城內找到立足之地。

不過按照當下自己的進度來說，一個月后隨趙師進城，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不好意思。”

“睡過頭了?！?

摸著腦袋，孫大寶急匆匆的推開了院門跑了進來。

一邊跑還一邊啃著手中包子。

沒等趙雄發話，就直接跑到了秦墨身旁。

望著兩人，趙雄也是有些無奈。

本以為年齡大點，應該更守時才對，結果眾多弟子中反而是年齡最大的兩個遲到。

見所有人到齊。

趙雄負手而立，這才緩緩開口。

“昨日我已經將鐵拳法完整傳授?！?

“這一晚上過去?！?

“我倒要看看你們記住了多少。”

“若是連前幾式都搞不清楚，就別怪我太過嚴厲?！?

說完，趙雄開始掃視校場內眾人。

一時間。

不少心虛弟子都是有些不敢與其對視。

畢竟一套拳法本就復雜，昨日趙雄傳授至最后幾式時，已經有不少人將開頭幾招給忘了。

不過縱使都有些心虛，但總會有人被點到的。

趙雄的視線停留在了最后一排。

“既然你們第二天上課就遲到。”

“說明你們對基礎教導已經有些看不上了，肯定是將鐵拳法記住了大半吧。”

“都上來?！?

“讓我看看你們遲到的底氣是什么?！?

聽著這句話，秦墨倒是沒有什么表情波動，慢慢從隊列中離開。

孫大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看樣子是并不習慣被許多人注視。

“秦哥，你練的怎么樣了?！?

秦墨想了想，隨意道。

“將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