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號，你冷靜點，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產生了什么幻覺，那都是假的！”

“不！我才不管真的還是假的，遲風是為了我才陷入危險，我不能讓遲風就這么死在那邊！”

陸宇不顧護士的勸阻，用力一扯，將身上插著十幾根管子全都拔掉，急迫地翻下床。

伸出左臂想要將擋在身前的護士扒開，可左臂忽然間傳來一陣割裂般的劇痛。

陸宇側頭呆呆地望向完好無損的左臂，愣住了。

“陸宇，我不是讓你好好接受治療，你這是要干干什么，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住在醫院了嗎？”

“你還想不想見你的家人了?。。　?

程遠在接到護士的電話后，馬不停蹄地趕來，看到陸宇這般狂躁的樣子，臉上布滿陰霾。

“程醫生，我……我……”

陸宇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無論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陸宇，你才二十三歲，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程遠看到陸宇陷入了沉默，嘆息了一聲，把說教的話給收了回去，拍了拍陸宇的肩膀。

“上次檢查，你的身體素質高的嚇人，經過我的初步研究，可能與你的神經細胞異?；钴S有關?！?

“并且在睡眠的時候，你的腦電波同時處于異常放電的狀態?！?

“或許是因為這樣，你身體的細胞活性遠超常人，導致身體的潛在機能被激活，所以你的身體素質才會在短時間內迅速提升。”

“不過，這都是我通過檢查數據進行的猜想，目前還沒有科學依據支撐，還需要再往下深入研究?！?

談到這個，程遠望著陸宇的眼神熾熱了起來。

若是這個研究能被證實，那他的醫學生涯將走向一個新的高度。

與程遠激動的內心不同，此時陸宇并無心聽程遠說話。

但當他聽到程遠后面所說的話，身體不由得微微顫動，情緒也變得搖晃不定。

難不成……在夢中世界的變化，會影響到現實世界？

這意味著，玄天世界不是假的，而是真實的存在？

不，不可能，這也太荒謬了！

盡管在玄天世界經歷了那么多，陸宇潛意識里還是不愿意接受，但玄天世界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實……

“陸宇，你怎么了？”

看到陸宇精神恍惚的樣子，程遠立刻收起內心的小心思，連忙雙手緊握陸宇的肩膀，穩住陸宇的身子。

他一臉嚴肅地看向陸宇，“是不是又在想夢里的事情？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那都是假的，都是你第二人格幻想出來的！”

“可是程醫生，那里面發生的事情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里面的空氣里面的風，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活生生擺在我眼前……”

程遠暗暗捏了捏手心，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放平了語氣：“你能說說看，這一次你夢到了什么，讓你有這種感覺？”

“你也不用緊張，我只是很好奇你夢到了什么，而且你在夢里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吧，不如說出來，這樣說不定能緩解你的情緒。”

程醫生說話的聲音很溫柔，似乎有魔力一般，撫平陸宇內心的急躁。

陸宇沉思了一會，將在夢中發生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只是有關于開啟通道和道法的事情，他沒有說。

“你是說，張劍鋒他說的話，在你的夢中兌現了？”

“嗯。”

“這解釋起來其實很容易，當一個人不斷暗示你某件事情，導致你最終夢見這件事，這在醫學上叫做外源性暗示誘導性夢境?！?

陸宇皺起了眉頭，想起來自己好像在某個醫學博士發表的文章上看過類似的觀點。

“你應該接觸過其他妄想癥病人吧？”

看來自己的話對陸宇產生了好的影響，程遠微微一笑，趁熱打鐵。

“那你應該知道，那些人妄想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

是這樣沒錯。

761號病人說自己是Y星系的綠血人。

677號病人妄想的是一個充滿超能力的世界，還說自己見過不男不女的天使。

763號病人凌雪……認為她和陸宇是來自遙遠星系的高等文明，意外墜落在藍星的三棱人。

682號病人喜歡用廢棄紙盒制作鎧甲，好像說……他的故鄉是一個充滿機械義肢的賽博朋克世界。

534號病人則是把其他人都當成了偉大的神。

……

這些病人妄想出來的世界，與張劍鋒所描述的玄天世界都不一樣。

“這說明什么？”

“很可能是張劍鋒不斷給他們洗腦，灌輸了自己妄想出來的世界，從而影響了他們的判斷。”

這現象在醫學上同樣有著對應的解釋，因此程遠對自己的解釋很滿意，他相信陸宇會認同自己的說法。

“可701號病人馬清是怎么回事？”

“還有隔壁病房的812號的老爺爺……”

陸宇雙手握拳，大拇指不斷摩擦虎口。

這兩人與張劍鋒的妄想癥狀是一致的，他很想知道程醫生怎么解析這兩人。

“這個問題很好?！?

程遠點了點頭，當陸宇冷靜下來并開始思考，那意味著對方在一定程度上認同了自己的觀點，至少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馬清從小就患有間歇性癲癲，早早就被家人拋棄，在孤兒院長大。”

“李純元患有嚴重的阿茲海默癥，也是被家人拋棄，清醒的時候在路邊撿廢品為生，發病的時候靠翻垃圾桶找吃的活命。”

“這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在確認患有妄想癥之前，都過的十分艱難。”

“而在三年半之前馬清確診同時患有妄想癥后，是張劍鋒犯病之前親自送進的醫院。”

“而沒過多久，李純元則是和張劍鋒一起進的醫院，剛好那時候你也到醫院來應聘護工?！?

說到這里，程遠閉上了嘴，靜靜地看向陸宇，給對方留有一定的思考時間。

在他眼里，陸宇的病情雖然嚴重，但犯病的時間很短，還存在一定辨別的能力。

此處無聲勝有聲。

陸宇雙手緊握在一起，掌心莫名多出了細小的汗珠。

難道……

這一切都是張劍鋒故意安排的？

沒理由，完全沒理由！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為什么要騙我？

我到底哪里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陸宇握拳的手指發白，眼里滿是疑問，腦海更是如同一團亂麻。

“陸宇，今后不管張劍鋒還有那些妄想癥病人對你說什么，你不搭理就行?！?

“記住，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

“你只要聽我的安排，好好的吃藥，好好休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康復回家和家人團聚了?！?

程遠把一大堆藥放到了陸宇的床頭柜上，笑著拍了拍陸宇的肩膀。

看樣子，陸宇這次應該是能按照自己的治療方案走了，心里不禁涌現滿滿的成就感。

“是啊，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夢……”

陸宇試圖麻痹自己，嘗試讓自己開始忽略夢里發生的一切。

可當他看到床頭柜上擺放著的紅藍膠囊時，腦海忽然響起了一句話。

“小師叔，你別信他，他說的全他媽是鬼話，這個世界是假的，玄天世界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