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朝陽的手絹掉在了茶杯里，液體瞬間浸出大片的水漬，他本能地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滿臉驚恐地對著江曉然解釋：

“江……江總，這絕對是個誤會，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總公司怎么可能和日企勾結竊取時代科技的技術？”

“劉總是不是太激動了？我可從來沒說過這位專家和總公司勾結來偷咱們的東西。”

江曉然瀟灑從桌上抽出兩張紙巾，走向滿頭大汗的林成亮，塞到他哆嗦的雙手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后，手掌用力地捏住他的肩膀：

“我來給大家介紹下這位天才生吧，林成亮，本名松本成亮，1985年進入京都大學工學部學習，師從山本羽治教授，參與過超大規模集成電路設計項目，手繪的CMOS電路圖原本被學校博物館收藏至今。”

“1991年成為科學研究科碩士，畢業論文獲得小日子國計算機協會年度黃菊花獎。1994年加入NEB，同年升任副課長，主要工作是研究制造NEB的高端主板，曾目睹了米國對你們的DRAM芯片制裁，所以在你心里有個執念：技術必須依附強權。我說的對嗎？”

林成亮猛地甩開江曉然的手，眼中燃起怒火：

“你這個強盜，這是侵犯了我的個人隱私，我要求尋求領事館庇護，你必須對剛剛的行為道歉！”

江曉然不慌不忙地幫他拉直領帶，再次把他按在座位上：

“我看松本先生是心虛了吧？這些資料你們大學網上寫的比我還清楚，如果說這就是隱私，那你就相當于每天光著屁股在全世界人面前裸奔了。”

鴿子沒憋住笑了一聲，連口香糖都吐到了地上。江曉然故作聳肩的樣子，用手擋在自己的嘴邊，好像在小聲說話，可聲音大的整個會議室都能聽見：

“我說你不在小島上拿著一年500萬的菊花幣享福，怎么跑到香江聯華來賺4000塊錢的工資？難道NEB倒閉了？還是和你的那位春子小姐在秋葉原洗泡泡浴的時候被老婆逮到，跑這避難了？”

苑偉嘴巴拱成了原型，一臉羨慕地看向林成亮：

“行啊，看不出來啊，你和我說說，那泡泡浴洗的舒服不？環境咋樣？”

林成亮羞的面紅耳赤，猛地沖向會議桌，抓起筆記本瘋狂摔在地面，指向江曉然的手指剛剛伸出，就被他用拳握住，疼的他嗷嗷直叫。

“松手松手，我是日子國人，你違反法律了，我要投訴！”

“誰不去誰是孫子。順便替我轉告你的那些老板們：這是1997年，不是1937年，我江曉然就在這等著，有什么招盡管使出來！”

江曉然把林成亮甩到一邊，無意間看到了華雯雯緊握的拳頭，還有眼里的激動和鼓勵，這反而讓他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鴿子給他提供的所有資料里的確沒有華雯雯的黑資料，他原以為這個女人也是和劉朝陽他們一伙，但剛剛她的反應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在這攤越來越深的水里，要么她真的是一塵不染，要么她就是個比劉朝陽更難對付的對手。

看來自己真的要再小心一些了。

“劉總，現在沒外人了，你也可以和我說句實在話了吧？”

江曉然坐到劉朝陽面前，扔給他一根紅塔山，此刻的劉朝陽雙手承載太陽穴上，就像是審訊室里的犯人。

他心里明白，NEB是香江聯華的股東之一，而林成亮更是NEB派來的技術代表，根本不是像之前告訴江曉然那樣，他是被自己請來的硬件專家。

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江人，他當然知道這一切對于自己意味著什么。

作為華夏人，他不是沒有民族大義，但就算他有心，也無法承受來自投資方的壓力。

甚至他開始后悔，自己當時是不是應該不把NEB引薦到香江聯華，導致如今出現了這么被動的局面。

今天的事情相信很快就會傳到大BOSS的耳朵里，大BOSS怎么看自己？以后又如何與江曉然共處？

他抬起頭，看著江曉然銳利的眼神，手指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把煙推了回去。

“NEB是我推薦給總公司的，在第二輪融資的時候。不只是日子國的NEB，還有其他的幾個資本方。但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這些信息給你。”

聽著劉朝陽沙啞的聲音，江曉然點頭表示理解。

“NEB現在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他們的市場部門得到消息，某些主板研發商準備啟動低價策略來占領市場。他們評估這種行為會對NEB造成極大的損失，在上一次的投資報告會上，我提到了魔改主板的項目進度，小日子方很感興趣，表示希望來學習。但同時也提出要求，不允許透露派遣人員的真實身份。”

“林成亮的中文非常好，對咱們的文化很精通，派他來是再合適不過的。但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并不是真的來學習，目的是剽竊咱們的技術。”

“但我可以保證，我一塊主板都沒有拿給他。”

江曉然認真地聽完這一切，出奇地沒有表態，只是看了對方許久后，收回了剛剛扔給他的紅塔山。

這些信息存在合理性，但也有耐人尋味的地方。

作為香江本土高管，劉朝陽引進日資符合90年代香江的資本國際化特征，這一點可以讓鴿子再去查查。

但剛剛那句“一塊主板都沒有拿給他”完全沒有必要和自己保證。

不說其他城市，只現在開設的10多家直營電腦屋，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帶著林成亮打開機箱鎖研究主板，甚至都可以以檢查的理由帶走。

就算每個直營店的負責人都簽署過協議，除了江曉然和其他三個技術人員外，就連苑偉都不能接觸。

但事實上誰又能保證100%執行呢？

更何況他還是總公司的高管，真要拿的話誰又有這個膽子攔他？事后能給自己打個電話都是盡職盡責了。

江曉然重生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不安。

他沒有搭理劉朝陽和華雯雯，而是讓苑偉召集了光頭和安杰，連同鴿子一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桌面上所剩無幾的臺歷，臉上神色罕見地嚴肅起來。

“現在是12月底，我給你們一年的時間，務必趕在明年年底之前完成用戶行為模擬系統的程序開發和測試，并在時代電腦管理系統的二期版本里加入外網數據屏蔽開關和在線升級功能，要保證達到99.99%以上的一次升級成功率！”

“鴿子，你負責加密這個屏蔽功能，我不希望任何人用任何方式能夠破解。”

三個技術人員的臉色馬上變了，苑偉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年時間內完成這個項目，還要通過測試，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自己的這位大哥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