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姆看到渡邊賀健的反應，先是詫異的愣了幾秒，忽然哈哈大笑。只見他抓起桌上的香檳倒入自己杯中，邊倒邊說：

“看來渡邊先生還是不相信我啊，別急，你坐下我們慢慢談?！?

信你？真以為我是三歲孩子啊。

渡邊賀健心里這么說，但還是坐到了沙發上，對著一臉自信的布雷姆說道：

“有什么話直接說，不要繞來繞去！”

布雷姆搖晃著高腳杯里的液體，毫不在意地說道：

“按照香江聯華的規定，那個姓苑的和江曉然已經成為了數字棱鏡的股東，并且是在未經集團批準的情況下，你說Lilian會怎么處置？”

“不過是辭退而已，你還指望那個女人會真的讓他們賠償？”渡邊賀健不以為然。

“賠不賠錢不重要我的朋友。”

布雷姆側身碰了下渡邊賀健的酒杯，神秘兮兮地說道：

“時代科技現在已經歸屬香江聯華，那么網吧管理系統的所有權就在我們手上。而我們起訴對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為了輸贏，而是通過法律手段，拿到這套系統的法定所有權。”

“這兩者有什么不一樣？”渡邊賀健越聽越不明白。

“當然不一樣，我的兄弟！一個是所有權，一個是法定所有權。你以為王海航為什么能夠加入江曉然的陣營？記得，我的兄弟，他是個商業奇才，但不是全才！”

隨著布雷姆的解釋，渡邊賀健恍然大悟，也瞬間決定就算是替死鬼，也必須要NEB來牽頭訴訟。

第一步，通過指控江曉然在管理時代科技之間利用職務之便，未經授權將基于軟件搜集的海量用戶數據用于其私人公司的核心產品UBAS，從而構成職務侵占。

盡管很可能這個事實不會被法官認可，但也足夠讓其陷入漫長的跨國訴訟，消耗其資金和時間。

同時利用互聯網的快速傳播性，給數字棱鏡貼上各種“不誠信”和“偷竊”標簽，從而打擊其品牌形象和客戶信任，影響其發展新的客戶。

第二步，無論這場官司輸贏，他們都可以要求江曉然交出網吧管理系統的實際控制權，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在服務器端把3000多家網吧的默認主頁改掉。

只要有了這樣的操作，他們可以瞬間把一個0流量的網站扶持成巨量站點，從中賺取高額的費用。

更重要的是，這個行為可以對數字棱鏡造成致命打擊：

沒有了海量的用戶數據，UBAS的分析功能就變得一文不值，到時候不僅無法開展業務，更有可能會觸發和華炎資本的VAM（對賭協議）條款懲罰。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起訴江曉然，而且一定要拖到今年的10月1日之后?！?

布雷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隨著藍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兇光，他的表情變得十分貪婪，就像是一頭饑腸轆轆的猛虎看到了食物一樣迫不及待：

“據說新的《合同法》將要正式發布了?！?

“你別太樂觀，NEB也有法律團隊，新的法律條文對生效前的事實影響的可能性極小。”渡邊賀健提醒了一句。

“你說的沒錯，我的兄弟，但是它可以影響最終的審判！”

布雷姆面無表情地補了一句：“到時候，那個王海航必定會建議江曉然庭外和解，而我們就可以趁這個機會把主動權抓在我們的手里?！?

渡邊賀健裝作思考的樣子停了一會，轉頭看向布雷姆，狡猾地說道：

“如果真要這么做，我要求以NEB的名義來起訴江曉然?！?

布雷姆心中暗笑，但臉上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

“我的朋友，NEB即將被履行股份回收，到時候你們的起訴效力會大大弱化，遠不如香江聯華的股東來的更有殺傷力。”

“不，如果涉及到法律糾紛，我可以以影響債權方利益的理由，申請延遲股權回收的手續?！?

看著渡邊賀健胸有成竹的樣子，布雷姆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只是在他離開房間之后，布雷姆迅速拿起手機，給那個意想不到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尊敬的教父先生，您的成就令人激動，我剛剛知道NEB要給你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可以談談嗎？]

當江曉然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心里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按照他的估計，這時候的布雷姆應該已經做好了起訴自己的準備，但就在這節骨眼上，他反而主動發來這樣的一條短信，的確有些不太尋常。

于是，他把手機推給坐在面前的苑偉，詢問他的看法。

結果苑偉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屑地說道：

“還能有啥，兩只狗之前不就打起來了？估計是上次禿頭狗沒改了吃SHI的本性，又要被黃毛狗坑了?！?

“你這個嘴啊，真的……不過也挺形象的，一個黃毛，一個禿頭。”

江曉然無奈地笑著，然后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并沒有打算立刻回復。

他很清楚，布雷姆這時候找自己，還發出了這樣的短信內容，這無非是一個明顯的試探和施壓。

甚至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手里掌握著能影響數字棱鏡命運的東西。

“這就對了。”苑偉看到江曉然把手機放下，愜意地嗑起了瓜子：

“兩只狗打架，你別湊上去，小心反咬你一口?！?

該說不說的，苑偉的這個嘴永遠是那么損，兩大境外資本巨頭的華夏國代理人在他眼里竟成了這么個形象。

“我沒打算勸架，更沒打算參和進去。只是這時候布雷姆的短信來的有些意外，甚至給我一種兩個人似乎不是在打架，而是在相互利用的感覺。”

“特別是那句：剛剛知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表示他們兩個還有聯系。”

江曉然的話瞬間引起了苑偉的警覺，他放下瓜子拍了拍手說道：

“你是說他倆有可能會聯合起來整我們？可NEB不是要被清退了嗎？”

“只是要被，還沒有真正清退，或者說NEB找到了某種方法可以暫時不離場……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可能真的有點麻煩了。”

江曉然拿起桌上的電話：“王律師，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