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看向門口，云蕓使了個眼色，謝聽云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紫瑤派的大姑娘，她抱拳“不好意思，剛剛有眼不識泰山，竟冒犯了謝前輩。”

謝聽云好奇說“你怎么認出來的？我自問身上不曾有逍遙派的東西。”

“前輩德高望重，在下曾在仙盟大會上見過。”隨后她望向云蕓“不知這位是？”

謝聽云道“你是不是該自報家門？”

“抱歉，是在下疏忽，在下是紫瑤派明珠。”

云蕓看向謝聽云，見他微微點頭，才回禮道“在下云蕓，野道士。”謝聽云聽完撓頭。

明珠淺笑“云姑娘自謙了，能與謝前輩交朋友，必是不凡之人。”

云蕓笑笑沒說話。

謝聽云招呼道“進來吧，在門口像什么樣子。”待明珠進來后，他關了門。

云蕓客氣的請她落座并倒了杯茶“請。”

明珠接過茶抿了一下“謝謝。”

云蕓避著明珠對謝聽云使了個眼色，謝聽云摸了摸鼻子，坐在明珠面前“我看你也不像表達歉意的。不如開門見山。”

明珠放下茶杯笑了笑“云姑娘也坐，這畢竟是您出錢訂的。”

“呵呵，別這么客氣。”云蕓坐在謝聽云旁邊。

明珠湊近了些，笑眼看著云蕓“聽說自濟宗的封印減弱了。”

云蕓震驚“真的嗎？那封印里的東西豈不是要跑出來，我們快去告訴……管事的。”

明珠盯著云蕓眼睛“我誠心相交，云姑娘不信嗎？”

云蕓看向謝聽云“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從——”

明珠身子往后一靠“好，很好。”她縱身就要從窗口躍下，謝聽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有話好說。”

明珠看向云蕓“她并不想好好說話。”

云蕓走到明珠身旁“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你若是我，你該如何？”

明珠道“怕什么？怕就能避免嗎？我既然敢來，自是明了什么，我要是你，先摸清對面來意再說。”

“那你的來意是什么？”

明珠從謝聽云手里抽回胳膊，沒抽動，她看向云蕓，云蕓點頭，謝聽云這才松手，她揉了揉胳膊，笑道“謝前輩下手真重，我要是沒收著勁，胳膊還能留下嗎？”

謝聽云抱臂看著窗外“沒發生的事不好假設。”

明珠還想再說什么，見云蕓一直看著她，便道“其實我也是好奇，自濟宗畢竟舍小為大，我也是非常佩服的。只是我好奇心也非常重，我想去內部看看。”

云蕓還沒開口，謝聽云道“這事多少人知道？”

“害，您知道的，就是大多數人知道的，只是我有些特殊，知道的更多一點，不過放心，我以道心立誓，絕不傷害二位，對自濟宗的遺產也沒有念想，與此有關的也絕不泄露。”

云蕓道“那你立誓。”

明珠立馬問道“答應我了。”

云蕓點頭，謝聽云本想阻止，見此只能作罷。

“我，明珠，以道心立誓，若做出任何傷害云蕓謝聽云，覬覦自濟宗財富的事，立生心魔，道心盡碎，生無天機，死無來生。”她發完誓言，看向二人“可以了嗎？”

云蕓點頭“走吧。”

謝聽云道“不買東西了。”

云蕓這才想起出來干嘛的，忙道“你們在這等我。”

云蕓去了街上，沒找到賣寵物用品的，但找到飼養靈獸的店鋪，反正都是獸類，應該大差不差，她抱著一堆東西回了包廂，謝聽云從她手上接過大件“怎么不收起來。”

云蕓道“小心點吧。”

明珠道“這話說的對，但我可不是從這些細枝末節認出你來歷的。”

兩人跟在云蕓身后來到湖前，明珠蹲下身子撩撥下湖水“隱約還能察覺到寒氣，滄海被你消滅了？”

云蕓道“不是很清楚。”

明珠又問“那——”

謝聽云打斷她的話“我說，有什么直接問，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我聽著都不想搭理。拿出發心魔誓的魄力來。”

明珠道“行行行。封印里的怪物都被你殺死了？”

云蕓回想一番“不好說，你們進去就知道了。”

兩人跟著云蕓渡過湖，穿過山洞來到山谷內。明珠張手搭望“哇，這么多水，果然和門派記載不盡相同，那邊的房子是你建的？”

“是——”

明珠嗖一下飛過去，云蕓只能跟上。

明珠已經把小明抓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放在地上“還能養貓，看來封印松動的厲害。”

謝聽云把東西放下，他看向遠處“我去那邊看看。”

“那邊沒什么東西了，你要想看遺存典籍，在書房。”云蕓推開一扇門“在這。”

謝聽云頓了一下，走了進去。

明珠探頭看了一眼，正要和云蕓說話，一回頭，云蕓已經抱著小貓去旁邊了，她跳下樓梯來到云蕓身邊“你一個人在這里待多久了？”

“記不清了。你要是問以前，我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多。倒是你之前說的怪物，我是見過幾個，他們被封印削弱的厲害，我算是撿漏。”

明珠蹲下身子幫著搭建貓屋“我找上你，因為你看不透。我看不清你的修為，卻不也覺得你比我厲害，所以我好奇是法寶還是封印的原因。”

“現在呢？”

明珠一笑“更看不清了。就說旁邊的這塊地，放在哪個門派都是絕佳的靈田，你看你用來種些什么。封印松動成這樣靈氣依舊稀薄，這靈田的存在，真是不可思議。”

云蕓想起堇珠，嘆了口氣“誰知道呢。”

“看你嘆這口氣，好像有所猜測。”

既然把人帶進來了，有些事瞞著就沒意思了，她便把堇珠的事說了下，明珠聽罷點頭“原來如此。”

“你明白什么？”

明珠解釋道“堇珠原是天上的神仙，天性屬木，如今化作靈田養分，當是大補，難怪整個山谷，就屬這里靈氣最足。你這小貓呢？”

云蕓摸摸小貓的頭“撿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來的，但是很聰明，所以我叫它小明。”

明珠挑起小明的下巴揉了揉“小母貓叫這個名字有些潦草了。”

云蕓忙看向小明的屁股“我看了好久也沒認出來公母，還以為是個公貓。這么說，小明確實潦草了些。”

貓身上有規律的花紋，毛色偏于淺黃，有些像貍花，貍花，不如就叫李華。不行不行，太敷衍了。花，花貍，花麗，不行，美貌單出是死局，小明很聰明，花麗明，花明麗。

“花明麗。怎樣？”

明珠拍著胸口“叫你好幾聲了，我還以為你被奪舍了。你確定堇珠死透了？”

云蕓剛想說確定，又記起一些事，她把這事說給明珠聽，明珠聽完思索一番“好像執念都消散了。”

隱約聽見壓抑的哭聲從書房傳出，兩人對視一眼，明珠從云蕓手里拿過小貓“你去看看。”

云蕓點點頭跑回書房，謝聽云剛擦干臉上的淚，背對著云蕓不愿轉身。

云蕓站在門口也不上前“我這還有一本弟子錄。”她施展法術把弟子錄放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順道關上了門。

謝聽云的眼淚再度落下，他顫抖的摸上弟子錄，把它抱在懷中，似乎感覺到了久遠的溫暖。

明珠見云蕓很快回來，問道“他哭什么？”

“不是很清楚，沒問。你燒的什么？”

“堇珠怎么說也是紫瑤派的開派祖師，略略祭奠一下，聊表心意。”

“啊？！這——抱歉。”

“沒什么，我們祖師爺們好多都死在堇珠手上，很難說得清恩多還是仇多。”

“哦。”云蕓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正看見菜園旁的小屋，便說“那里有許多種子，去看看？”

“也好。”

小屋是按照云蕓自個的身高建造的，明珠進來便有些矮小，云蕓見狀道“你在門口等著，我拿給你看。”

不一會，云蕓捧著碧玉匣走出“我收集了好多種子，上面的標記是我比照著書上的瞎寫的，你看看我標的對不對。”

明珠撫摸碧玉匣“靈寶果然是靈寶，千年不腐。”她拿起一包種子，辨認一番“隨手拿一個，你就標錯了，種子外形相似，卻有許多不同。”

“等一下。”云蕓噔噔噔跑回小屋，又噔噔噔跑出來，手里拿著一本書，書有些殘缺，她翻開書本“你看，是不是這個？”

明珠拿過書翻看幾眼“還是原本，你可知——”她看一眼云蕓的眼“算了，你不知。這樣，我幫你重建門派，你把這些書都給我看，靈田也借給我種，如何？”

“可以啊。”

“這么大方啊。”

“不要還給我。”

“要要要。”

兩人又探討一番種子的名稱，云蕓見明珠沉迷于種子，便走向書房，謝聽云正站在窗前，看著遠方。

云蕓敲敲門，謝聽云回頭，嘆了口氣“回來了。”

“她在那研究種田，我來看看你。”

謝聽云問“你那只小貓，她說什么了嗎？”

云蕓奇怪“沒有啊，有什么特殊嗎？”

“沒有。帶我去看看別的地方，好嗎？”

“行啊，跟我來。”

云蕓最先帶他來的是太極廣場“我看弟子錄里說，這是正殿前的廣場，不過，這里都塌了，也看不出正殿的樣子。”

謝聽云俯下身子，觸摸大地“還有劍意留存。”

云蕓張了張嘴，又閉上，待他起身，又走到劍閣前“這里原本還留著一些武器，后來都沒了。”

謝聽云看向云蕓，見她沒有多做解釋，便沒多問，他指著一個黑洞問“這是入口？”

“現在下面什么都沒有了，倒是有些斷劍什么的被我收起來了，想著重新熔煉。”

謝聽云眼睛一亮“你會煉器？”

“一點點，這里存著一些煉器書。”

“可否帶我去看？”

云蕓抬眼看向謝聽云“說話突然這么客氣，我都有點不適應了。”

謝聽云大手揉揉她的腦袋“小孩。”

“嗯？你吃錯藥了？”

謝聽云笑而不答，他抬頭望向天空，第一次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云蕓走了幾步不見他跟上來“還不走？”

謝聽云大踏步跟上。

云蕓推開煉器室的門，回頭看一眼謝聽云的個頭“你在外等著吧，別把我屋頂捅破了。”

“怎么建這么低。”

“因為我矮。”云蕓眼珠一轉“這么矮，你也不好用，重新建一個唄。”

謝聽云左右看看，見一處堆了許多磚塊，正要上前，云蕓喊道“那不行。”

“為什么？”

“那上面有封印。”

謝聽云沒有追問，只走到磚塊前，拿起一個看了看，隨后又翻撿幾塊，眉頭皺起“這等陰邪的手段，是自濟宗原本就有的？”

“不是不是，是一個和尚修建的塔。”

“可是——懷悲方丈？”

云蕓點頭。

謝聽云放下磚塊“不可能。”他怔愣在當地，突然跑向云蕓，抓住她的雙臂“不是，對嗎？”

云蕓不解的看著謝聽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謝聽云不依不饒的問道“不是的，你告訴我，不是的。”

“額——”云蕓好不容易從謝聽云的禁錮中跑出，見他一副失神的樣子，嘆了口氣，把手懸在謝聽云面前“看好了。”

一面鏡子在她的掌前出現，懷悲的身影在鏡中出現，反復演繹著與云蕓的戰斗。

謝聽云看了一遍又一遍，頹然的坐在地上。

云蕓收了神通，坐在她身旁“你是懷悲的傳人？”

謝聽云搖頭。

“那你在擔心什么？”

明珠走來“外界關于自濟宗封山自毀有兩種解釋，明面上的自然是犧牲一己拯救天下，私下嘛，自然是怎么骯臟怎么傳。看謝前輩這個樣子，顯然也受了另一個傳言的影響。”

云蕓看向謝聽云，猶豫半天還是道“你知道關塵嗎？”

謝聽云點點頭。

云蕓接著說“他，是自濟宗的叛徒。”

謝聽云猛地抬頭看向云蕓，云蕓又把戰斗場面放給他看，謝聽云眼睛瞪得很大，好長一會忘了眨眼。

明珠若有所思的看著，突然問“你這神通也是自濟宗的，倒是精妙。”

云蕓收了鏡子“法寶。認主了。”

明珠嘻嘻一笑“怕我搶了？”

云蕓沒有回答。

明珠拉起謝聽云“別在那腦補萬千了，真想知道真相，去找就是。云姑娘，你也想知道吧。”

云蕓反問“你不想？”

“當然想了，我可想知道堇珠為何性情大變了。”

云蕓遲疑“其實——我知道大概。”

“法寶看到的就是全部嗎？”

“啊？”云蕓疑惑的看向明珠。

明珠突然親了云蕓的臉頰一下“后人從法寶看到這一幕，自然會腦補我愛你，你覺得是真的嗎？”

云蕓忙道“自然不是。”

明珠道“所以法寶看到的，腦補居多。我們得自己找出來龍去脈。”

“可他們都死了。”

“凡有存在，必有痕跡。”

云蕓低下頭想了想“是挺有道理的。謝大叔，起來了。別擱那傷春悲秋了。咱們去找真相，還自濟宗清白。”

謝聽云喃喃自語“若不清白呢？”

云蕓道“不清白咱們就占山為王，什么自濟宗，那明明是云隱宗。是我隱居的地方。”

明珠噗嗤一笑“心態好。前輩，你學學人家，比你小，比你看得開。”

云蕓拽著謝聽云的胳膊拉起他“走啊，不行咱們倆就當云隱宗的開派祖師，按照咱們的想法培養弟子，創立核心理念，不比懷念一個虛無縹緲的宗門好。反正你那逍遙宗也不在意吧。”

“開宗立派？好！開宗立派！”謝聽云站起身“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看著斗志昂揚的二人，明珠問“所以，你們從哪找？”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搖頭，云蕓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山谷外，謝聽云困于過往，渾渾噩噩，兩人看向明珠。

明珠嘆氣的搖頭“從紫瑤派開始吧。我也想知道堇珠的過往。”

云蕓猛地想起堇珠留下的《堇珠夢解》，她想拿出來還給紫瑤派，可對明珠，總也無法像謝聽云那般信任，最終她還是沒拿出來，等摸清再說吧。

封印減弱，周圍的妖獸隨時可能突破封印，可三人離開，偌大的山谷該怎樣保護。

明珠對靈田和房屋施加了保護，小貓被安置在保護圈內，留足了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