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取舍
- 受命于天?從縣令開始,打通三國
- 玉谿山人
- 2706字
- 2025-06-11 18:31:08
“君侯,你是在擔憂張純的去向?”
下曲陽城頭,戲志才看著一直遠眺北方的張闕,忍不住出聲詢問。
張闕眉頭微蹙,好半晌才搖頭言語,“中山國毗鄰太行,張純若是不出意料,應該是逃到太行山里面去了。太行南起河內,北入代郡,覆蓋方位何止千里。歷來都是盜寇縱橫之所,山中養個百萬人都不成問題,更何況藏匿區區一張純呢?”
戲志才點了點頭,事實上,這也是其他人的一致判斷,畢竟中山國大部地區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張純再怎么躲,也不可能躲得了這么久的時間,唯一可能性就是進太行山了。
只是沒想到其人心思果然狠毒,居然毫不猶豫的便將麾下部曲放棄,當成自己脫身的誘餌。
“逃便逃了吧,即便是張純入太行為寇,其實也與君侯沒有太大干系。等待朝廷任命一位新的中山國相,追捕之事,自然由他接手。”戲志才說到這里,看見張闕眉頭愈發擰巴起來,輕聲詢問道:“君侯難道還在因為毋極被劫掠一事而心傷?”
“是有幾分。”張闕大嘆一聲,看得周近無人,便對戲志才直接坦白言語道:“不過,我心中真正憂愁的,實則是另外一事。”
戲志才心中一動,扶著城垛細思片刻,忽然開聲說道:“君侯是不愿北上討伐幽州黃巾?”
“正是如此!”
下曲陽既破,那么廣宗城已然成為孤城,張闕自忖,自己只要等到張角真正死去,攻陷廣宗不過輕而易舉。屆時自己就能完成盧植和董卓都做不到之事,肅清冀州黃巾,光復河北全境!三公將軍,張氏兄弟皆喪于自己之手,這是何等的戰績?
可是偏偏出了張純這么一攤子事來,且不論張純今時今日究竟是逃進了太行山,還是躲在哪個偏僻角落。要知道,他乃是幽州漁陽人,又是邊郡世族出身。如今關于張闕這路漢軍下一步的攻略目標雖然還無詔令傳來,但是以洛陽那些人的調性,張闕感覺,十有八九是要讓自己繼續北上。
這不就是將已經成熟的果子,拱手讓人嗎?
“其實,以我所見。北上幽州反而比留在冀州更好!”戲志才猶豫片刻,對著張闕正色相對。
“此言何解?”張闕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功高蓋主……文種和范蠡之故事,不可不防啊,君侯。”戲志才聲音幽幽,卻說的張闕背后一涼。
“先前在潁川,雖然君侯將部分功勞讓于了朱儁,但是這并不夠。因為明眼人都能知道,潁川黃巾能夠速平,究竟是依仗誰人。”戲志才開始仔細剖析起來,神情也是難得一見的正經,“我聽聞左右兩位中郎將,在南陽的戰事并不順利,黃巾占據宛城而守,死了一個賊首,又冒出一個新賊首,就如割韭一般,生生不息。宛城根本打不下來,按照這種態勢,想要靖平南陽黃巾,也不知道會遷延到什么時候。而若在此時,君侯卻順利蕩平河北黃巾,天下所有目光必會集中在君侯一人身上。”
“這等事一時間當然是風光無限,但必有后患無窮!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張闕認真思索一番,不得不承認戲志才分析的沒錯。除了南陽戰事的訊息之外,洛陽朝堂上的變動,這些時日,也不斷有消息傳來。
首當其沖的就是誅宦之事,又一次宣告失敗。
王允在潁川搜羅出來的關于中常侍張讓賓客與黃巾暗中勾連的書信,送回洛陽之后,只換來天子對張讓的幾句無關痛癢的斥責,根本沒有如士人、黨人所愿,將其人治罪,甚至株連其余宦官。
而張讓的報復卻來得很快,先是四月間因為黃巾之亂上書要斬十常侍的郎中張鈞,被下獄打死。其后便是前趙國相,兩千石大員河內向栩向甫興,也因為上書說要想平息黃巾之亂,只需要派人在黃河邊上對著河北背誦《孝經》,而被十常侍認為是在譏諷自己和天子,畢竟世人都知道漢靈帝那句名言: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因此也被下獄處死。
甚至于,也是宦官出身的中常侍呂強,因為上書諫言解除黨錮,從而被其余宦官敵視。中常侍趙忠、夏惲趁機誣陷呂強和黨人相勾結,誹謗朝政,以前朝權臣霍光為榜樣,企圖專權。逼得呂強不堪受辱,直接自殺。
一時之間,洛陽人人自危。
然而,這還不算完,在宦官如此兇猛反撲之后,天子非但不以為忤,還覺得十常侍有功。就在六月間,也就是張闕等人剛破潁川黃巾后,就封張讓等十二人為列侯,須知道,彼時皇甫嵩、朱儁、張闕這些個領兵征戰的帥將可都還沒封侯呢!
與此同時,朝堂上也是風云迭起,大司農張溫通過賄賂宦官成了三公之一的司空,老臣弘農鄧盛代替楊賜成為太尉,性格激烈的劉陶被罷免尚書令,由楊賜接任,不久之后,又改楊賜為廷尉……
簡直就是你方還未唱罷,我方就登場,亂糟糟的如走馬燈一般,三公九卿換了一大半,倒是張闕的老岳丈袁隗牢牢把住了司徒之位,頗有些安定如山的感覺。
但很顯然,新上位的要不就是垂垂老矣,沒有斗志的老臣,要不就是與宦官有牽連之人。
換言之,現在朝堂上,是以宦黨勢力為上風的。
“君侯年級輕輕,若是就成了這場黃巾之亂中功勞最高之人。”戲志才眼里精光閃爍,“卻也不知會惹來多少人的妒恨和不滿,這些人可能是宦官,可能是士人,可能是黨人,甚至可能是那位天子,君侯不可不察啊。”
“所以廣宗城這塊肥肉我不能吃,只能去啃幽州這塊瘦骨頭。”張闕慨然一嘆,明白戲志才言外之意。
“君侯最好親自上書,以張純為理由,自求前往征討幽州黃巾。同時建議中樞另派他人來全冀州未盡之功!”戲志才見狀,又加緊勸了一句,“此時舍,乃是為了將來取!”
張闕擺了擺手,對戲志才示意,自己并非那種年輕氣盛,眼中只見個人功業之徒,只是看著遠處蒼莽一片的河北平原,難免有些意興闌珊。
“也罷,這廣宗城以及擒殺張角、張梁的大功,就送給皇甫嵩!”
……
郁郁蔥蔥的參天古木遮蔽了天空中的悶燥陽光,間或有幾聲沙啞的鳥叫聲傳來,空蕩回響。
這太行山深處,本該是方圓千百里都荒蕪人煙,然而此時卻有著不同尋常的熱鬧。
土質鮮艷,顯然是剛剛挖掘擴建的山路上,往來人群熙熙攘攘,擁擠之處幾乎不下于山下集市。這些人或是荷鋤挑擔,或是摘果拾柴,各自忙碌,偶爾有幾道好奇目光投來,也只是匆匆一瞥。
沿途地勢險要之處都設置了簡易柵欄、拒馬等設施,不少茅屋草棚密密壓壓的擠在一起,將不多的平地空出,開墾成了田畝。有人在上面收割粟谷,但是很明顯,收成并不好。
“看什么看,快走!”身后傳來一股巨力,將四處張望不停的張舉推了個踉蹌,險險跌倒。
如此狼狽之相,不由惹來了幾聲嬉笑。
一個裸著上身,只穿犢鼻裈,渾身黝黑精干的高大男子從田畝中,輕輕一躍跳上土路,不以為意的甩了甩手中草屑,對著張舉抬了抬下巴,“這個老夫子模樣的,是從哪里來的?也是來投奔我們的?”
“不是,此人在山中四處環繞,有窺探之意,被我們外圍巡山兄弟發現,本來準備就地擒殺的。可是此人非說有要緊事要見首領,所以我才帶他前來……”押解張舉的青壯急忙出聲解釋。
“要緊事?”高大男子揉了揉下巴,仔細打量了張舉好幾圈,緩緩問道:“你是何人?所為何事?”
“在下故泰山相,漁陽張舉!”張舉揮了揮袖子,將衣袍上的土塵撣開,肅穆言語。
“此行乃是有一場潑天富貴要贈予你!”
“褚燕,褚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