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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定首功,朱張起紛爭

“好,好,好!”

長社城中官寺正堂,朱儁捧著彭脫首級翻看不止。

好半晌,才帶著濃濃喜色,對著按刀豪邁立于堂中的心腹愛將孫堅,重重頷首,“文臺果然勇烈過人,能在十萬敵眾中斬將,真真是古今罕有!”

“不止如此,就連波才也被我家司馬追的上天無門,入地無路,最后只能投水自盡。”祖茂從孫堅背后鉆出腦袋,甕聲甕氣的替自己大哥表功。

“哦?還有此事?”朱儁喜色更濃。

孫堅微微拱手,臉上卻有些難色,“大榮所言屬實,只可惜末將未能砍下波才首級,唯有其人投水前留下的主帥大旗……”

朱儁直接揮手打斷孫堅未盡之言,“所謂斬將奪旗,有帥旗便足以證明。此戰之前,我是萬萬沒想到黃巾賊兩名主帥,居然全都授首于文臺之手。”

說著,朱儁轉身看向皇甫嵩,“義真兄,此戰首功當為吳郡孫文臺!”

皇甫嵩點了點頭,捏著胡須,目光淺淺掃過喜不自勝的朱儁,以及因為此言而神情激動的孫堅以及他背后一眾手下,隨即就投向了大堂左右兩側各擁部眾的另外兩位兩千石——張闕和曹操。

此時,已經是張闕跨河縱火的第二天。

在一夜肆意燃燒之后,黃巾大營中的火勢已經慢慢減弱,但是戰事卻遠遠還未結束。

空氣中依舊沉浮著淡淡的焦臭味,甚至隨著日頭升起,陽光蒸騰,這股味道也愈發濃郁起來,彌漫在整個縣城當中。

無論是長社城內的四萬漢軍,還是張闕帶來的萬余東郡援軍,現在依舊在戰場上追逐,殺戮黃巾潰眾。以張闕估算,這場戰事余韻,還得再需一兩日方能初步結束。

當然,這并不妨礙堂上這群佩印掛綬之眾,提前慶祝大勝,或者說是提前分功。

此刻,面對著皇甫嵩暗含詢問的目光,張闕悄然一笑,在他看來,皇甫嵩之所以縱容朱儁的急切,不等戰事停歇就要將首功安在孫堅頭上,并不是要提攜孫堅,目的在于推功給孫堅所屬的主帥朱儁。

歷史上,皇甫嵩就是這么做的(注),至于背后原因,無外乎兩點,一是與朱儁交情匪淺,不想他因為前面的連續戰敗而被天子問罪,檻車入洛。

還有一點,自然就是不愿朝廷重新派個不知底細之人來潁川。

所以既然知道皇甫嵩已經下定決心,張闕便散去了爭功的意思。

沒有首功就沒有首功吧,畢竟確實是孫堅砍下了彭脫人頭,雖然鮑韜一直嘟嘟囔囔喊著孫堅是運氣好,撿了他的漏,但誰會去在意他呢?

另一方面,張闕也不想初來乍到就與皇甫嵩以及朱儁為了些功勞交惡,且不說除了潁川黃巾,還有南陽黃巾,河北黃巾,無數的功勞等著自己去取。

單說眼下,他雖然和皇甫嵩都是秩比二千石,官職不分高低,但是人家皇甫嵩是持節的,自己歸屬他節制。換言之,皇甫嵩是可以不顧張闕的想法,直接強壓獨斷的,如今能夠投來這么一個眼神,儼然是釋放善意的信號。

至于曹操,雖然他滿懷遺憾和不甘,但也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對著皇甫嵩微微點頭示意。

皇甫嵩心中暗松一口氣,手指輕敲幾案,便要起身,將堂內四位兩千石默認之事給蓋棺定論。

但就在此時,卻有一個懶散的聲音從張闕身后傳出。

“彭脫之死可以確定,但波才,可就不一定真死了。”

眾人紛紛側目,就連張闕也有些失措的轉身去看,居然是戲志才不知道什么時候擠出人群,搖頭晃腦言語。

“張校尉,此是何人?”朱儁面色不渝的發問。

張闕頓時牙疼,干笑一聲,起身說道:“乃是我帳下掾屬。”

戲志才吃驚的瞥了張闕一眼,剛要上前解釋身份,便見到張闕背在身后的手掌,不住的搖晃。

“小小掾屬,安敢在此饒舌!文臺親眼所見波才在絕路之際,投入洧水。昨夜風卷浪高,便是熟知水性之輩,亦是十死無生,難道波才還能從水中復生不成?亦或者說,你是在質疑文臺謊報軍功!?”

朱儁冷哼一聲,橫眉怒斥,更是對著張闕也臉色不善起來,“張校尉,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汝出身高門,世代學經,竟然不知道這個道理,管束不好下屬胡言亂語嗎?”

張闕眼眸一縮,心中也起了氣性。自己先前不爭不搶的模樣,是不是讓朱儁你誤會了什么?

須知道,自己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于是乎,張闕也跟著冷哼一聲,大袖一揮,指著戲志才昂然說道:“此乃吾之心腹,他所言便是我所思。軍規定律,驗算軍功,本就是以首級為準。若是奪旗就能算,那往后吾等也勿需沖鋒陷陣,以命相搏了,只要照著敵人立起來的帥旗,仿制上千萬面,豈不是人人都能當首功了?”

“右中郎將乃是積年老卒,難道連這些軍規也不知道嗎?”

“你這小兒!”

朱儁面色漲得通紅,張闕一聲老卒,讓他整個人都快氣炸了。世人誰不知道朱儁出身寒門,可是再如何寒門,他亦是通過舉孝廉這等正規途徑入仕的,并不是靠廝殺出頭的底層兵卒!

眼看局勢突變,堂上另外兩位兩千石,急忙介入,將兩人隔開。

皇甫嵩剛剛松下的心緒,頓時又蹦緊起來,他湊頭到朱儁耳邊小聲勸道:“公偉何必和那掾屬斤斤計較,此人一看就是浪蕩子,是故意要在眾人面前做驚人之語,以博出位的。你不理會他,他便是自討沒趣。剛剛那張氏子分明都已經默認推功于你了!”

朱儁眉毛一豎,滿臉的不服氣,“難道還是我做錯了不成?”

皇甫嵩長嘆一聲,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這位性格向來以激烈著稱的老友了。

“朱公,那掾屬所言也有幾分道理。”孫堅也跟著嘆了口氣,對著朱儁為難說道:“其實我心中也懷疑那個投水之人,并非波才,畢竟此人被我追逐的時候,一直都遮遮掩掩,沒有露出過面容,甚至沒有說過話……”

孫堅鄭重俯首,“朱公,我孫堅一生從不自欺,該是我的功勞我不會讓,不該是我的,我也不愿冒認!”

“你啊!”朱儁面色一沉,對著心腹愛將,低聲喝道:“這不只是你一人之事……”

另一邊,曹操也把著手臂,將張闕拉到了角落處。

“未想到公高還有這般伶牙俐齒。”曹操瞇著眼睛,嘴角的笑意根本按捺不住,“這一聲老卒,估計要傳遍全軍了。”

張闕低頭瞥了一眼曹操,歪了歪嘴,“孟德兄如此開懷,難道是因為我說出了你的心聲?”

“倒也不是心聲。”曹操松開拉著張闕的手,攏在袖子里,對著交頭接耳,神色激烈的皇甫嵩、朱儁二人,抬了抬下巴,“只是看不慣此二人,仗勢壓人罷了。”

張闕神色不動,眼睛余光接連掃了曹操好幾次,卻根本沒有看出曹操這話是在故意挑撥,抑或只是隨便一語。

不過,未等張闕進一步深思,對面的皇甫嵩便已經走了過來,朱儁則面沉似水的跟在身后。

“張校尉。”皇甫嵩主動拱手示意,“波才生死確實不能肯定……”

皇甫嵩這話剛說到一半,忽然,一陣沉重腳步聲伴著一道高呼,闖入堂中。

“波才還活著,我知道他在何處!”

傅燮身上泥濘和血污糾結在一起,散發著濃烈的難聞味道,然而其人卻依舊面色昂然,徑直走到皇甫嵩身前,未言先嘆。

“將軍容稟,昨夜我率涼州精騎沖營之時,偶然發現一股黃巾賊擁著一名首領往西撤退。追擊之下,發現此人便是波才!我本想將之擒捉,未想此人狡猾如狐,不但分兵阻擋我軍追擊,還屢屢派人舉著帥旗假冒自己來引誘我軍,最后更憑借熟悉潁川地理,從而順利逃入陽翟城中!”

“你確定是波才?”朱儁迫不及待的發問,臉上神色分外難看,至于他身后的孫堅則長出了一口氣,頗有種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覺。

“肯定是他!”傅燮神情堅定,字句鏗鏘,“我捉住了那幾名假冒他的黃巾賊,全都供認不諱。”

此言一出,堂間眾人無不嘩然,片刻呆滯之后,卻不約而同的去看戲志才。

面對著所有人的灼灼目光,戲志才坦然自若,仿佛沒事人一般的,甚至朝著同樣投來詢問目光的張闕,擠眉弄眼了起來。

也是讓人無奈!

……

注:嵩乃上言其狀,而以功歸儁——《后漢書·卷七十一·皇甫嵩朱俊列傳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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