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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驚夢重生

在命運那神秘莫測的輪轉之中,胤礽悠悠轉醒,意識從混沌的黑暗中漸漸浮出。映入眼簾的景象,似是記憶深處被反復摩挲的畫卷,既熟稔得宛如呼吸般自然,卻又在不經意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與疏離。他竟置身于毓慶宮那張承載了無數往昔歲月的雕花床上,晨光宛如纖細的絲線,從窗欞的罅隙間輕柔地滲透進來,溫柔地灑落在金絲帳幔之上。那繡于帳幔的麒麟紋,在光影的微妙變幻下,愈發栩栩如生,仿佛被賦予了鮮活的生命,下一秒便會沖破這織物的束縛,破壁而出,縱橫于天地之間。這似夢似真的場景,如同一團迷霧,將胤礽緊緊籠罩,令他一時間仿若迷失在時空的漩渦之中,前塵往事如潮水般翻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恰似一場令人心悸的噩夢。

然而,未等他從這如夢似幻的怔忪中完全清醒,一股如洶涌暗流般強烈的沖動,陡然自心底深處噴薄而出。他下意識地猛地一下坐起身來,動作之急促與猛烈,以至于毫無防備地將枕邊的茶盞給打翻在地。只聽得“嘩啦”一聲清脆而突兀的聲響,那青瓷碎裂的聲音,在這寂靜得近乎凝固的室內空間里,宛如一記重錘,瞬間驚破了靜謐,傳至外間。“殿下小心!”那熟悉得如同刻在靈魂深處的蒼老嗓音,帶著關切與驚慌,驟然響起。胤礽循聲定睛看去,竟是那本該在記憶中被調走的老太監秦順。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身影,宛如一把銳利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內心深處那扇情感的閘門,一種復雜到難以言表的情緒,如洶涌澎湃的潮水般,瞬間將他的心淹沒。

“這……這究竟是何時?”胤礽的聲音因激動與急切而微微顫抖,他不假思索地急切伸手,牢牢抓住秦順的手腕。觸手之處,秦順皮膚的溫熱真實可感,這真實的觸感,仿佛是命運給予他的一種殘酷而又充滿希望的提醒——這一切并非虛幻的夢境。秦順顯然被他這般失態且急切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趕忙不迭地恭敬回道:“回殿下,今日乃是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廿七,按照慣例,您此刻該前往乾清宮向皇上請安了。”

聽聞此言,胤礽只感覺仿佛一道驚雷,毫無征兆地在頭頂轟然炸響,整個人如遭雷擊般瞬間僵住。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迅速投向一旁的銅鏡,鏡中清晰映出的,是一張年輕而充滿朝氣的面容。劍眉星目,英氣勃勃,眼角尚且還未生出歲月鐫刻的細紋,分明正是自己年輕時風華正茂的模樣。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緩緩摸向腰間,指尖觸碰到那塊溫潤的和田玉佩,那是父皇親賜的信物,觸手的溫潤質感依舊,仿佛時光從未流逝。剎那間,記憶的洪流如決堤之水,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涌倒灌而來。他清晰地憶起三日前,在御花園那繁花似錦卻又暗藏玄機的角落,撞見大阿哥與八阿哥密談時,二人那鬼鬼祟祟、眼神閃爍的模樣,仿佛在謀劃著不可告人的陰謀;憶起自己僅僅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便任性地大發雷霆,毫不留情地斥責太子少傅,彼時的自己,是何等的驕縱輕狂,對他人的忠言逆耳置若罔聞;更憶起半年后那場如同命運絞索般致命的木蘭秋狝,那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從那一刻起,他的命運便如失控的馬車,沿著陡峭的懸崖一路滑落,一步步邁向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備馬,我即刻要去暢春園!”胤礽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他突然猛地一把掀開身上的錦被,全然不顧此時春寒料峭,那絲絲寒意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他僅僅身著單薄的中衣,便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風般,不顧一切地沖出門去。他這突如其來、異于尋常的舉動,驚得周圍的宮人們紛紛下意識地避讓開來,他們的眼中滿是驚恐與疑惑交織的復雜神色,仿佛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太子。此刻的胤礽,心中只有一個堅定不移的念頭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若這真的是命運給予他的一次重生機會,他無論如何都絕不能再重蹈覆轍,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扭轉那已然注定的悲慘命運軌跡。

他的坐騎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宮道上疾馳如飛,耳邊風聲呼嘯而過,如同一頭咆哮的巨獸在耳邊嘶吼。遠遠地,他已然望見了暢春園那飛檐翹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他的心跳急劇加速,仿佛要沖破胸膛的束縛,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每朝著暢春園靠近一分,他內心的決心便如同被烈火淬煉一般,愈發堅定如鋼。

當氣喘吁吁、神色急切的胤礽匆匆跪在父皇面前時,康熙帝正緊鎖眉頭,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面前的奏折,從那微微擰緊的眉頭和深邃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顯然是被朝中錯綜復雜的事務弄得心煩意亂。“你這如此匆忙,所為何事?”皇帝的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與莊重,如同一記洪鐘,在空曠的殿內久久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胤礽聽聞,毫不猶豫地重重地叩首,額頭緊緊地貼著冰涼的青磚地面,那青磚的涼意透過肌膚,似乎要沁入骨髓。他的聲音中帶著破釜沉舟般的決絕與堅定:“兒臣懇請父皇,務必暫緩今年的秋狝。近日兒臣夜觀星象,竟見熒惑守心之異象,此乃大兇之兆,恐有災厄降臨,危及我大清江山社稷。”

殿內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安靜得可怕,靜到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胤礽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如同一面急促敲響的戰鼓。胤礽大氣都不敢出,心中暗自思忖,深知自己這一番說辭,若是不能打動父皇,讓他改變主意,那后果將不堪設想,自己很可能又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然而,此刻的他,已然沒有任何退路可言,只能孤注一擲,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這一次的勸諫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了一般,胤礽終于聽到了父皇輕輕放下奏折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緊接著,那帶著疑惑卻并未夾雜斥責的聲音悠悠傳來:“你何時竟學起這些虛無縹緲的虛妄之術了?”胤礽咬了咬牙,心中一橫,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斬釘截鐵地說道:“兒臣愿以性命擔保,若并無事端發生,兒臣甘愿接受任何嚴厲的懲罰!”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如同金石撞擊,仿佛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將自己的決心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又過了許久,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康熙帝的一聲嘆息,如同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胤礽的頭頂。“起來吧。既是太子你如此懇切所請,那便將秋狝改期到明年。”胤礽聞言,只感覺渾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深知,這關鍵的第一步,總算是走對了。這小小的勝利,雖然微不足道,卻如同在無盡黑暗中透出的一絲曙光,讓他看到了改變命運的一線希望。

當夜,明月高懸于天際,宛如一面巨大的銀盤,將清冷而柔和的光輝灑向人間。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如絲絲縷縷的銀線,悄然灑落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仿佛給整個房間鋪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銀霜。胤礽神色莊重地召來太子少傅,待屏退左右侍從,確保四下無人之后,他突然“撲通”一聲,毫不猶豫地長跪不起。白發蒼蒼的老臣見狀,頓時大驚失色,眼中滿是震驚與關切,下意識地慌忙伸手要扶他起來,卻被胤礽死死按住。“老師,從前是學生愚鈍糊涂,對您的諄諄教誨置若罔聞,直到今日,學生才深刻領悟到您句句皆是肺腑之言,飽含著對學生的殷切期望與關懷。還望老師不吝賜教,悉心教導學生,究竟該如何做,才能成為一個名副其實、合格的儲君。”胤礽的聲音里,滿是懇切與深深的悔意,那真摯的情感,如同滾燙的熱淚,從他的心底流淌而出。

在如水的月光下,老臣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位青年,只見他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真誠與堅定決心,那目光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與斗志。老臣不禁眼眶漸漸濕潤,思緒如潮水般涌回往昔。回想起胤礽曾經的種種任性妄為、驕縱不羈的舉動,再看如今他這般痛徹心扉的幡然悔悟,老臣心中感慨萬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涌上心頭。

而此時的胤礽,在心中已然暗暗立下重誓:這一世,他不僅要竭盡全力保住太子之位,更要以天下為己任,成為大清真正的明君,開創一個海晏河清、繁榮昌盛的偉大時代。至于那些在暗處暗藏禍心、覬覦皇位的兄弟,他已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能在這場驚心動魄的權力博弈中笑到最后。在這清冷而寂靜的月光下,一場改寫命運的宏大征程,正如同緩緩拉開的華麗帷幕,在歷史的舞臺上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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