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陳強眼還沒完全睜開，腦子里那股興奮勁兒就頂著他從床上彈了起來。

“麻蛋，這床也太硬了！”他揉著老腰，齜牙咧嘴。

隨便扒拉了兩口冷飯，陳強趿拉上那雙磨得發白的帆布鞋，直奔城東。

那里的二手市場在拆遷前，是奉城有名的“淘寶圣地”，各種小攤小販聚集。

陳強直奔三輪車區域，眼睛掃過幾輛看起來勉強能用的車，最后停在一輛藍色的三輪前。

“老板，這車多少錢？”他指著一輛看著還算順眼的三輪車問道。

“小伙子，眼光不錯！這可是我剛收來的，結實！耐用！八百塊，拿走！”那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漫天要價。

“八百？你這車都快散架了，也好意思要八百？”陳強翻了個白眼。

“嫌貴？那你去別家看看！我這可是最低價了！”老板撇撇嘴，一臉不屑。

陳強又轉了幾圈，要么是價格離譜，要么是質量太差，根本沒法用。

“哎，看來想撿漏，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彼麌@了口氣，有點泄氣。

“難不成真要去買新的？那得花多少錢啊……”

腦子里飛快地算著賬。老爹給的那一萬二，是他現在全部的家當。買個嶄新的三輪棚車，最便宜也得兩三千塊吧？這一下就去了小四分之一，后面買炭、買肉、買調料、亂七八糟的工具，哪樣不要錢？還有攤位費呢？這錢，根本不禁花。

“麻蛋，啟動資金就這么點，必須得省著點用啊?！彼唢w腳邊一顆小石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他本來打的算盤挺好：先淘換個差不多的二手車，便宜皮實，等賺了錢再鳥槍換炮。到時候這舊車就算賣廢鐵，也虧不了幾個子兒。

可現在這情況……簡直是逼良為娼！二手市場轉悠了快一個鐘頭，遇到的不是漫天要價的奸商，就是恨不得推兩步就散架的破銅爛鐵。

“算了，看來還是得去問問新車價格?！?

陳強垂頭喪氣地準備放棄，轉身的瞬間，腦袋“咚”地一聲撞上了什么硬物。

“我操！”他捂著發懵的腦門，眼前金星亂冒。定睛一看，罪魁禍首是一輛改裝過的棚子車，正孤零零地杵在角落。車子臟得厲害，一層厚厚的油污混著灰塵糊在上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是車的結構不錯，骨架子也硬朗得很。

這一點，他隱隱抽疼的腦門可以作證。

陳強揉著腦門，蹲下身仔細打量。嗯，那些焊接的接口，雖然看著有點糙，但結實，牢靠，焊點均勻，一看就不是那種偷工減料的玩意兒，比他剛才看的那幾個搖搖欲墜的強太多了。車頂上，一塊已經卷邊的硬紙板被歪歪扭扭地插著，上面兩個用油墨筆寫的大黑字格外扎眼：“出售”。

車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猛抽煙，眉頭緊鎖，煙頭一明一暗。他腳邊，放著一個用花花綠綠的舊床單裹起來的行李卷，看著就挺沉。

陳強：“大哥，這車怎么賣的？”

那男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透著疲憊：“三百?！?

陳強一愣，怎么這么便宜？

“大哥你這是自己的買賣不干了？”

那男人點了點頭：“家里老娘病了，急著回去，你要是買，我還剩點家伙事，都送你了?！?

真便宜，這車只是看起來臟，但是并沒真的壞，收拾干凈了還不錯。

不過看得出這大哥也是遇到事情著急出手，所以才賣這么便宜的。

“成交！”他一把摸出三百五十塊，干脆利落地拍進中年男人手里。

“唉，小老弟，你錢給多了。”中年人愣住，低頭盯著手心里多出的五十塊。

“大哥路上買點好吃的。”陳強瀟灑地擺擺手。

【叮！檢測到宿主完成首次固定資產購置：燒烤推車一輛?！?

【行為判定：公平交易，未利用對方困境壓價，獲得正能量100！】

腦子里清脆的提示音讓陳強腳步一頓。

一百點？這就一百點？

這系統……有點意思??！

100點正能量，按現在1:1的比例，那就是100塊錢！

三百買的車，多給五十，轉手系統獎勵一百。

里外里他還倒賺了50？

陳強心里那叫一個感慨。

他想起上輩子，沒少被人笑話死腦筋，做生意太實誠，不懂得靈活變通，凈干些吃力不討好的傻事。為了保證食材新鮮，寧愿少賺錢甚至虧本；為了給員工繳齊五險一金，硬是把本就不多的利潤又擠出去一大塊；拒絕跟那些烏龜王八蛋同流合污用添加劑、預制菜，最后落得個破產的下場。

那時候，人人都罵他傻，笑他軸，斷言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他嘴皮子扯出個笑，心里卻跟塞了團破棉絮似的，堵得慌：“呵呵，傻人有傻福嘛。”

屁的福氣！

失敗，破產，窮困潦倒，最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快沒了！他不是沒動搖過，夜深人靜的時候，煙頭燙了手都不知道，翻來覆去地問自己：老子堅持那點狗屁原則，圖個啥？這操蛋的世道，好人真能有好報？

可現在……

“媽的……老子的嘴，搞不好真是開過光的！”

這從天而降，一塊錢換來的“正能量神豪系統”，不就是他的“福報”嗎！

路過街邊超市，陳強抄起兩桶強力油污清潔劑扔進購物籃，轉身又掂了兩盒紅塔山。

他抽煙不上癮，但上輩子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一根煙能頂上半天的嘴皮子功夫。

回家后，陳強把車推進了隔壁小區的車棚。保安大爺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叼著根煙屁股，瞇著眼打量他。

“大爺，”陳強笑著從兜里掏出剛買的紅塔山，“車停這兒幾天，您幫我看著點?！?

保安大爺眼睛一亮，伸手接過煙，也不客氣，直接撕開包裝抽出一根：“行啊小伙子，有眼力見?！?

陳強也沒廢話，拿出清潔劑就開始擦車。那層厚厚的油污頑固得很，他卷起袖子，汗水很快浸透了T恤。兩個小時后，車終于露出了本來面目——通體鐵青色，卻有著出人意料的結實骨架。

“小伙子，你這是準備干啥？”保安大爺湊過來，好奇地問。

“做點小生意，燒烤。”陳強頭也不抬，專心擦拭著車輪。

“有志氣！現在年輕人都想著進辦公室吹空調，像你這樣肯吃苦的不多了。”保安大爺點點頭，滿臉贊許。

等把車徹底收拾干凈，天色已近傍晚。

陳強拍拍手上的灰，這才往家走。

剛推開家門，一股飯菜的香味就飄了出來。老媽李秀蘭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強子，你這一天跑哪兒野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陳強脫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見老媽從廚房探出頭來，眼神滿是關切。

“找王磊玩去了，手機沒電了?！彼麖埧诰蛠恚瑳]有半點心理負擔。

王磊是他高中死黨，只是后來去了國外務工，兩人才斷了聯系。

果然，老媽一聽王磊就不再追問。

擺攤的事，陳強暫時不打算告訴父母。

畢竟他現在算是挪用公款，雖然有系統這個金手指，他有信心把錢賺回來，但系統的事他絕對不會對外說，父母也不行。

任何秘密有第二個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

還是等真賺到錢再告訴他們。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陳強揣著學費剩下的錢，直奔家附近的農貿批發市場。

市場早已熱鬧非凡。魚腥、肉臊、蔬菜的土腥味攪在一起，沖進鼻腔。四面八方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刺得耳膜嗡嗡作響。

陳強今天特意一副邋遢相。沒洗臉，頭發亂糟糟，穿著老爸那件寬大夾克，帽子壓得低低的。

他想讓自己看著成熟一點。

“小伙子，買羊肉??？干啥用的？”肉鋪老板是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穿著油膩的圍裙，正揮著砍刀剁羊排，見陳強站在攤前打量，便抬眼問了一句，聲音洪亮。

陳強刻意壓了壓頭上的舊夾克帽子，聲音也盡量壓低：“擺攤，弄點燒烤?！?

“燒烤？”老板手里的刀停了停，上下掃了他一眼，隨即咧嘴一笑：“那敢情好！我這兒正好有批貨，剛解凍的凍羊肉，便宜得很！你要是量大，哥再給你打個折！保準你賺！”說著，還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碼放得整整齊齊、泛著冰霜氣的幾個大紙箱。

陳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搖頭：“不了，凍貨我不用。我只用新鮮的。”

“嘿！”老板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說小兄弟，你是不是頭一天干這行??？現在做燒烤的，誰他媽還用新鮮羊肉？那玩意兒多貴??！凍肉便宜一半不止！烤出來，辣椒面孜然粉一把撒下去，誰吃得出來好賴？聽哥一句勸，你這樣搞，本錢都回不來！純粹是錢多燒的！”

他唾沫橫飛，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架勢。

陳強聽著這套“生意經”，心里直犯膈應，要不是市場上這家的羊肉最新鮮，他早就換一家了。

“老板，你到底賣不賣？不賣我找別人。”

老板看陳強真的轉身要走，趕緊喊道：“行行行，算我多嘴，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

【叮！檢測到宿主拒絕使用低質凍肉，堅持品質，獲得正能量200點！】

聽見耳邊的系統播報聲，陳強心情大好，也不跟老板廢話，伸手直接在案板上挑揀起來。他先是按了按那塊老板推薦的羊腿，又湊近聞了聞那隱約的腥氣，搖搖頭，然后指著另一塊色澤鮮紅、帶著漂亮油花、一看就新鮮的羊腿：“就要這塊?！苯又痔袅税肷壤吲牛穷^上還帶著血絲。

“再來十斤帶膘的?！彼[著眼，手指點著最上層那幾塊肥瘦相間、層次分明的，“就那幾塊，看著就帶勁兒，烤出來肯定香?！?

肉攤老板有點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可以啊，挺懂行?。俊边@挑肉的架勢，可不像個新手。

“混口飯吃。”陳強笑了笑，沒多解釋。

有了羊肉大哥那里入賬兩百點正能量，后面買別的材料時，陳強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尤其買蔬菜的時候，他專挑那些沾著泥土、長得歪瓜裂棗，但捏起來硬實、聞起來有蔬菜清香的買。

“老板，你這蔫了吧唧的葉子也往里摻吶？”他隨手就把一捆生菜里發黃的葉子擇了出來，扔回攤主面前。

攤主嘿嘿一笑，也不尷尬：“哎呀，可能是不小心摻進去了，這都是難免的……”

【叮！宿主明察秋毫，拒絕劣質蔬菜，維護品質底線，獲得正能量15點！】

【叮！宿主慧眼識珠，選用優質木炭，追求更佳風味，獲得正能量5點！】

零零星星的提示音不斷響起，雖然每次不多，十幾點、幾點，但積少成多。

一圈轉下來，陳強的塑料袋撐得鼓鼓囊囊，手臂上掛了好幾袋適合燒烤的肉還有幾樣蔬菜，肩上還硬扛著一小袋果木炭。七七八八加起來，正能量賬戶也多了二百二十點。

“嘿，感情這買菜跟打怪似的，處處爆金幣啊？”

買東西還帶返現，這感覺真爽。

東西買的差不多，陳強正尋思著是不是該撤了，回家趕緊處理食材，不然天熱容易壞。一抬頭，目光掃過不遠處，正看到兩家賣韭菜的攤子挨在一起。

烤韭菜，那可是燒烤攤上必不可少的靈魂角色之一??！特別是那烤出來的獨特香氣，再滋溜一口啤酒，絕配！

他抬腳就往那邊走。兩家攤位離得真近，也就隔了個過道的距離。

一家攤上的韭菜綠油油、水靈靈，葉片肥厚挺拔，賣相極佳，看著就喜人。另一家的韭菜顏色稍微暗淡些，葉子也細一些，看著沒那么精神。

陳強皺了皺眉，憑他上輩子跟廚房打交道的直覺，越是這種“完美品相”的，越容易有貓膩。

他走到那家賣相極好的攤位前，拿起一小把聞了聞。

嗯？韭菜味兒很淡，幾乎聞不到那股特有的辛沖氣。

他又走到另一家攤位，拿起一把顏色稍暗的。

嚯！一股濃郁的韭菜辛香直竄鼻子，帶著點泥土的清新氣。

“老板，你這韭菜怎么賣？”他問第二家攤主。

“一塊五一斤，自家地里種的，沒打啥藥，就是長得不好看?！睌傊魇莻€中年婦女，說話也實在。

陳強心里大概有數了。他沒多說，在第二家稱了兩斤。

想了想，他又在那家賣相極好的攤位，也象征性地買了一小把。

不為別的，就想驗證一下。

兩把韭菜拎在手里，對比更加明顯。一把綠得鮮亮奪目，甚至有點不自然的反光；另一把則是正常的草綠色，葉片上還沾著些許泥土。

【叮！宿主購買農殘嚴重超標韭菜，正能量-5點（警示）！】

【叮！宿主購買新鮮、低農殘韭菜，符合健康原則，獲得正能量10點！】

臥槽？買錯還扣錢？！

“這綠得跟刷了漆似的，果然是猛打藥催出來的！”他嘀咕著，走到市場出口處一個不起眼的垃圾桶旁邊。

沒有絲毫猶豫，他抬手就把那把綠得發亮的韭菜，干脆利落地扔了進去！

“哎喲！造孽喲！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會過日子！”旁邊一個挎著菜籃子路過的大媽，剛好看到這一幕，立刻停下腳步，痛心疾首地大聲嚷嚷，“好好的韭菜，綠油油的，說扔就扔啦？真是敗家玩意兒！”

大媽一邊說一邊搖頭，看向陳強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個敗家子中的戰斗機。

陳強全當沒聽見，目不斜視的大步往農貿市場外面走。

【叮！宿主明辨優劣，堅守食品安全底線，果斷丟棄疑似農藥超標食材，正能量+100點！】

清脆的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的獎勵額度，比剛才買新鮮韭菜高了十倍！

陳強心里瞬間舒坦了。

行，系統懂我就行！

他掂了掂手里貨真價實的食材，看了看系統面板上的625點正能量，嘴角咧開笑容。

買個菜就能賺幾百，那等系統一升級，豈不是分分鐘上億不是夢？

他這邊正美著呢，兜里的諾基亞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具穿透力的手機鈴聲——“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喂？”陳強騰出一只手，費勁巴拉地掏出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聲音有點喘。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王磊那標志性的大嗓門，咋咋呼呼的，震得陳強耳朵嗡嗡響：“強子！晚上同學聚會！就在學校門口那個‘再回首’KTV！今天蘇清瑤蘇大?；ㄒ瞾恚阈∽勇榱锏陌?！”

陳強眼皮都沒抬：“沒空，哥忙著呢。再說了，跑去給人當舔狗有意思？”

“舔狗？”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總感覺這小子在罵他，還罵的挺臟。

“不是，強哥，你認真的？”王磊的聲音透著一股子難以置信，“那可是蘇清瑤啊！蘇！清！瑤！你忘了你高三那會兒，人家走過窗戶邊，你那脖子伸得跟鵝似的？就差把眼珠子摳下來安人家身上了！現在機會來了，你跟我說不去？你腦子讓驢踢了還是咋地？”

蘇清瑤……陳強拎著肉袋的手指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上輩子那個穿著白裙子，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的女孩，確實是他青春期所有朦朧幻想的集合體。

可惜，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F在的他，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搞事業，，哪還有心思去追憶那點少年心事？

再說了，他早就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只敢躲在角落里默默YY人家的傻小子了。

“不去就是不去，哪那么多廢話？”陳強有點不耐煩了，這小子咋就抓不住重點呢，“我現在忙得很，沒工夫陪你們瞎鬧?！?

“忙？你忙個毛線！”王磊徹底炸了，“高考完你小子天天在家挺尸，我喊你出來上網都懶得動彈！你跟我說你忙？騙鬼呢！哦——我知道了！”王磊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一種“我懂了”的猥瑣，“是不是我前兩天給你拷的那些‘學習資料’太頂了？你看你都開始說胡話了！”

陳強額頭青筋蹦了蹦：“滾蛋！老子才沒空看你那些黃色廢料，我現在天天研究幾個億的大項目，不跟你扯了，掛了！”

“嘟…嘟…嘟…”

電話那頭，王磊捏著他那最新款的摩托羅拉，一臉懵逼。

“幾個億？大項目？臥槽！”他反應過來，沖著已經掛斷的手機吼了一聲，“都幾個億的大項目了，還他媽說你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