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許知秋被噩夢驚醒,恍惚間看見陵冬站在床前。
“悠里!”他脫口而出。
陵冬詫異地點亮燭火,“少爺夢魘了?”燭光下她的銀簪干干凈凈,“妾身是來送安神茶的。”
“哦,拿過來吧。”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少爺最近總是心不在焉。”陵冬把茶遞了過來,銀簪在夜中閃著寒光,“不如嘗嘗?”
茶湯倒映著兩人的面容,許知秋突然發現——水面上竟然映出悠里的面容。
當他再要細看時,卻已換上陵冬的樣子。
或許剛剛只是他的幻覺。
一股刺骨寒意直竄許知秋心頭,他怎么又想起悠里呢。
“小心著涼。”陵冬提醒道。
他想,她們本不會是一個人。
“你這支銀簪倒是別致。”
許知秋的聲音在房里顯得格外清晰,指尖輕輕掠過陵冬發間的銀簪。
陵冬拿衣服的手微微一頓,接著披在了許知秋的肩上,“少爺今日倒有閑情關注起妾身的首飾了?”
“我只是突然瞧見了,所以問問。”
“少爺你似乎對這支簪子格外在意?“陵冬突然抬手挽發,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桃花烙,“街上銀匠鋪買的尋常物件罷了。”她故意偏頭讓發絲掃過許知秋的手背,“少爺若是喜歡,明日讓青柳也給少爺你打一支?”
說著,陵冬似是無意地抬手整理衣角,不知怎么的她肩頭的衣衫突然滑落,露出肩膀處那道尚未結痂的傷。
那是她故意又重新刺傷的,比之前還嚴重。
許知秋的目光立刻被那抹暗紅鎖住,“怎么弄成這樣了?”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不小心罷了。”陵冬將衣衫拉好。
“你沒有用我給你的藥?”
“少爺是在心疼我?”陵冬突然傾身向前,“還是在……”
許知秋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床角,心虛起來,“我只是在……”
“只是在什么?”陵冬的手指撫上銀簪,簪尖在她指尖轉了個圈,“是覺得這簪子眼熟?還是……”她突然將簪子拔下,在許知秋眼前緩緩劃過,“想起了某個戴過相似簪子的舊人?”
陵冬瞧見許知秋的指尖掐進掌心,他越是否認,說謊就越是明顯。
許知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確實見過這樣的簪子——在南蠻第一次見悠里時,但此刻他絕不能承認,不能讓陵冬知道。
“府上的首飾數不勝數。”許知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你可以去挑挑自己喜歡的。”
陵冬輕笑一聲,將銀簪重新簪回發間,“是嗎,那少爺不如陪我一起去挑挑,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喜歡的首飾。”
“好,我改日陪你。”他故意抬手,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發間,“這幾日睡得可好?”
陵冬眼睫都沒顫一下,“托少爺的福,連夢都不曾做。”她突然湊近,指尖輕輕撫上他的眼下,溫熱的呼吸拂過他喉結,與悠里慣用的小動作分毫不差。
“倒是少爺你眼下都青了。”她低笑,聲音里帶著一絲蠱惑的甜膩。
許知秋瞳孔驟縮,猛地攥住她手腕,陵冬吃痛地輕哼一聲,“你……”話音未落,他驟然低頭,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許知秋尖銳的牙齒刺破她的肌膚,鮮血滲出,混著他的氣息,烙下一道深紅的印記。
陵冬渾身一顫,卻沒有推開他,反而仰起頭,任由他咬,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病態的笑。
“疼嗎?”他松開齒尖,嗓音低啞,帶著一絲失控的狠意。
她抬手撫上自己滲血的咬痕,指尖沾了血,輕輕抹在他的唇上。
“疼啊。”她輕聲道,“可少爺咬得越狠……我越歡喜。”
——
陵冬回了房間,銅鏡中她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瞬,隱約可見另一個女子的面容與她重疊。
陵冬指尖撫過脖頸滲血的咬痕,突然對著銅鏡輕笑,“悠里姐姐,看見了嗎?”她故意用染血的手指劃過銅鏡,“這可是他咬的呢。”
“賤人!”鏡子中的悠里突然出聲。
“噓——姐姐怎么還是學不乖呢?”她轉頭取下銀簪,指尖撫過簪身時,卻摸到極細的刻痕——那是一個小小的“秋”字,藏在花紋最隱秘的轉折處。
“不急。”她對著鏡中人輕聲道,“好戲還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