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里映出兩道交疊的身影。

許知秋站在銅鏡前，背對著陵冬，任由她為自己系上衣帶。

陵冬的手指很涼，指腹滑過衣衫，帶著一種刻意的疏離。

她動作很慢，仿佛在丈量許知秋的腰身。

“少爺最近瘦了。”陵冬忽然開口，指尖在腰封處流連，似有若無地擦過他腰側的肌膚。

許知秋從鏡中注視著她，“哦，是嗎？我竟沒有發覺。”

陵冬低垂著眼，睫毛在燭光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衣帶系到最后一扣時，陵冬的指尖突然一頓。

不知許知秋何時轉身，手已撫上陵冬脖頸處的咬痕，指腹緩慢摩挲著那圈泛著青紫的齒印。

“怎么還沒消？”他聲音里帶著探究。

陵冬抬眸，唇角勾起一抹笑，顯得氣氛有些曖昧，“這不是該問少爺嗎？你留下的印記，自然要等你親自來解。”

許知秋喉結微動，“什么意思？”

陵冬沒有回答，只是猛的將衣帶收緊，力道比平時重了幾分。

“你系得太緊了。”他輕聲道。

陵冬的手指僵住，而下一秒她猛地抽出頭上的銀簪，抵住許知秋的喉嚨，“你究竟希望我是誰？”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近乎尖銳的冷意。

銀簪的尖端抵在許知秋的喉間，再往前一寸，就能刺破皮膚，讓鮮血順著脖頸蜿蜒而下。

許知秋沒有動，甚至沒有躲，他只是微微側頭，凝視著陵冬的眼睛——準確來說，是凝視她眼尾的那顆淚痣。

那是和悠里一樣的東西。

他唇角仍掛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你覺得呢？”

陵冬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簪尖在許知秋的皮膚上壓出一道淺淺的紅痕。

“我不是她。”陵冬一字一頓道，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悠里。”

“是啊，你不是她。”他的聲音溫潤，“可你為什么要……和她長得那么相似呢？”

陵冬的呼吸一滯。

——她是要被看穿了嗎？

許知秋忽然抬手，指尖輕輕撫上她的眼尾，摩挲著那顆小小的淚痣，“連眼尾的淚痣也要和她分毫不差？”

“這就是你把我當做她替代品的理由嗎？”陵冬的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

許知秋突然反手扣住陵冬的手腕，拇指重重碾過那枚桃花烙印，“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也有和她一樣的桃花烙？為什么這契約會對你起反應？”她的手腕在許知秋的觸碰下微微發燙，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蘇醒，蠢蠢欲動。

“閉嘴。”她咬牙道。

許知秋沒有理會她的抗拒，指尖繼續上移，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無法掙脫。

“你恨我，是嗎？”許知秋的指尖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恨我讓你變成這樣？”

陵冬的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忽然笑了，“不，我不恨你。”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刻骨的冷意，“我恨的是我自己——”她猛地將銀簪往前一送！

“恨我明明知道你在透過我看她，卻還是忍不住想成為她！”陵冬吼道。

鮮血順著許知秋的脖頸流下，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陵冬。”他輕聲道，“你不需要成為任何人。”

“我需要！”陵冬猛地加重了力道，簪尖刺破皮膚，一滴血珠順著許知秋的脖頸滑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卻還一次又一次的試探我。”她抬手，狠狠擦去眼角的濕潤。

“我……對不起。”他道。

陵冬轉身走向門口，“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學她了。”她的背影挺得筆直，聲音冷靜得可怕，“我會讓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誰。”門被重重關上。

門后的陵冬邁著步伐，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悠里姐姐，我們的較量現在才真正的開始。”

——歡迎回來，悠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