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華選了上次湖人訓練館旁邊的咖啡館。這家咖啡清凈，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他提前到了幾分鐘，點了杯冰水。他心里揣著事兒，有點坐不住，又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沒多久，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陳莎拉走了進來。她今天穿得挺隨意，白色T恤，牛仔褲，背著個看起來挺舊的雙肩包。臉上沒怎么化妝，顯得很年輕，跟賽場邊那個拿著話筒、眼神犀利的記者不太一樣。她一眼就看到了張兆華，沖他笑了笑，徑直走了過來。

“嗨，張。”陳莎拉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陳記者，你好。”張兆華趕緊站起來，又立刻坐下，動作有點僵硬。

服務員走過來，陳莎拉看了看菜單，點了杯拿鐵。

“季前賽打完了，感覺怎么樣？”陳莎拉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把雙肩包放在旁邊的空椅子上，身體微微放松。

“還行，學到不少東西。”張兆華回答得很直接，“節奏、對抗，跟大學完全不一樣。特別是對太陽那場，完全被他們的速度搞懵了。”

“我看你適應得挺快的。”陳莎拉笑了笑，“雖然對太陽那場輸了，但你在場上表現得挺不錯的。籃板、傳球，還有幾次漂亮的防守。媒體上對你的評價也越來越高了。”

“那是教練和隊友幫了我很多。”張兆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端起冰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心里一直在想怎么把話題引過去。他決定從感謝開始，順便再提一下報道的事。

“對了，還沒正式謝謝你上次那篇報道。”他看著陳莎拉，語氣真誠，“寫得特別好，很專業，也很客觀。不像有些媒體，就喜歡搞事情。”

陳莎拉端起服務員剛送來的拿鐵，輕輕吹了吹。“那是我的工作。不過說實話，我對你這個球員，還有你這個人，確實挺感興趣的。”她看著張兆華的眼睛，“一個華夏球員，能在NCAA打出來，又在NBA站穩腳跟，這本身就很有故事性。而且你的球風，跟傳統的華夏球員不太一樣，很聰明，也很拼。”

兩人的對話慢慢展開，從季前賽聊到洛杉磯的生活。張兆華說自己還在適應，洛杉磯太大了，交通有點頭疼。陳莎拉說自己已經在洛杉磯住了好幾年，習慣了這里的節奏。

氣氛變得比較輕松了，張兆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猶豫了一下，決定用最模糊的方式開始試探。

他端起冰水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時候，身體稍微往后靠了靠，狀似無意地說道：“說起來有點奇怪，最近總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我。”

陳莎拉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她抬眼看著張兆華，眼神里的輕松褪去了一些，多了一絲職業性的警惕。“盯著你？什么意思？球迷嗎？你現在可是公眾人物，球迷多很正常。”

“說不好，”張兆華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只是有點困惑，而不是恐慌，“不是那種感覺。就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有時候走在路上，或者在訓練館附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那種眼神，不是球迷好奇的眼神。”他停頓了一下，又加上一句，“還有，遇到一些事，感覺太巧了點。”

“巧合？”陳莎拉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的記者本能被完全調動起來了。“能具體說說嗎？什么樣的巧合？是跟訓練、比賽有關，還是生活上的？”

張兆華心里打鼓，他能感覺到陳莎拉的敏銳。直接說短信太突兀了，還是再模糊一點。“就是……一些小事吧，”他含糊其辭，“比如，剛想去某個地方，就剛好碰到一些不想碰到的人，或者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他說到“信息”兩個字時，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觀察陳莎拉的反應。

陳莎拉沒有立刻追問信息的具體內容。她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快速整理思緒。她的目光在張兆華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想從他的微表情里讀出更多東西。

“張，”她緩緩開口，語氣比剛才嚴肅了不少，“作為體育記者，跑了這么多年，體育圈里的一些事，我也多少聽說過一些。特別是涉及到高順位新秀、大合同、或者一些潛在的利益沖突時，事情并不總是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她沒有明說是什么事，但話意很明顯。

張兆華心里一動。看來她確實接觸過一些圈內的復雜情況。“非正常現象？”他試探著問。

“可以這么說吧，”陳莎拉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說法，“有些事情，用巧合很難解釋。我也認識一些人，有自己的一些信息渠道，不是官方的，但有時候能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看著張兆華，眼神認真，“如果你覺得真的有什么不對勁，不是自己多想，需要更具體的方向，我或許可以幫你打聽一下。當然，只是打聽，不保證能有什么結果，而且……”

她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低，“查這種事本身可能也有風險。”

機會來了。張兆華看著陳莎拉真誠又帶著一絲擔憂的眼睛，心里快速權衡著。她似乎是唯一一個能幫他的人，而且她自己就提到了風險，說明她明白這不是小事。他決定冒險。

“其實，”他壓低了聲音，身體再次前傾，湊近了一點，“我收到過匿名的短信。”

陳莎拉的表情立刻變得非常嚴肅，眼神也凝重起來。“什么樣的短信？”

“內容很短，就是……警告我，讓我小心點，注意安全之類的。”張兆華沒有透露短信里提到的具體日期和“意外”，只說了最基本的核心內容。

陳莎拉聽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張兆華，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以及事情的嚴重程度。

“我知道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說道，語氣非常認真，“這聽起來確實不太對勁。匿名的警告短信……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的。”她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我會通過我的渠道，非常小心地幫你問問看，有沒有什么異常的消息。但就像我說的，不能保證能查到什么。而且，你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掉以輕心。”

“謝謝你，陳記者。”張兆華由衷地說道。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奇怪的事情了。

“不用謝，”陳莎拉搖了搖頭，“這是我能做的一點事。但記住，安全第一。如果再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你覺得危險，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