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賽揭幕戰前一天，訓練館里吱呀吱呀的球鞋摩擦聲格外響亮。因為大家都知道，常規賽要來了。

張兆華跟平時一樣，早早到了。他聽著隊友們訓練的聲音，安德魯·拜納姆在籃下一次次低吼著完成對抗訓練，每一次卡位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每一次起跳都帶著明顯的爆發力。那種競爭的氣氛，不用言語，光是聽著、看著就能感覺到。

張兆華沒去對比，沒去多想。他今天就是練習投籃，一個接一個地投籃。盯著籃筐，籃球從手里出去的感覺，把球投進籃筐。

訓練結束，菲爾·杰克遜把大家叫到中圈?！跋壬鷤?，”他開口，聲音不大，但很清楚，“明晚，第一場。斯臺普斯中心，咱們的地盤。穿上那身紫金球衣，你們代表的是洛杉磯，是湖人。這是榮耀，也是責任。從明天開始，每一場比賽都將載入史冊?！?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拔覀冃沦惣镜哪繕?，就是冠軍。但第一步，拿下明天的對手是菲尼克斯太陽。他們速度快，‘七秒進攻’。德安東尼的體系，納什是發動機，聯盟最好的控衛之一，擋拆厲害，傳球要命。他們火力猛，能把比賽節奏變成田徑賽。季前賽的節奏和他們比起來，慢了不止一拍。所以那一場我們輸給了他們，”

禪師用激光筆指了指戰術板上的太陽隊標志?！胺朗?，跟上速度，快回防，別讓他們輕松打轉換。陣地戰時，盯住納什，干擾外線。內線協防，但我們自己也要跑起來，不能被他們拖垮。和太陽打，體能和專注度是關鍵。”他簡單說了幾句戰術，

“季前賽是排練，是找問題，是磨合。常規賽是打仗，是解決問題，是贏球。強度不一樣，對抗更激烈，犯規尺度也可能變。每個人，拿出百分百的勁兒，不留遺憾。從明天開始，我們要證明自己?！?

大家散開，走向更衣室。更衣室門口已經堵了一堆人。外面記者早就等著了，咔嚓咔嚓的閃光燈晃得人眼花。話筒伸得到處都是，每一個都想捕捉到只言片語。

張兆華剛出來，就被圍住了。“張，明天誰首發？你還是安德魯？”一個記者嗓門很大，幾乎是喊出來的。“季前賽打這么好，有信心主力嗎？對得起13號秀這個位置嗎？覺得能達到球迷的期待嗎？”另一個緊跟著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帶著明顯的引導性?！岸颊f你和拜納姆爭位置，關系怎么樣？有競爭嗎？私下里會討論嗎？”還有人問他適應洛杉磯生活了嗎，問他覺得和NBA球員對抗怎么樣，和阿爾德里奇交手有什么感想。

張兆華臉上掛著那種訓練了無數遍的客氣笑容，保持著標準的姿態?！敖叹毜臎Q定，”他回答首發問題，聲音不大不小，確保每個話筒都能錄到。

“我做好準備，聽從教練安排。不管是首發還是替補，在場上都是一樣為球隊拼。”至于目標，就是“幫球隊贏球，自己進步，一場一場來，打好每一分鐘”。和拜納姆的關系？“他是我的隊友，我們一起訓練，一起努力，在這段時間我們有著深厚的友誼?！彼卮鸬玫嗡宦?，心里只想趕緊從這堆人里擠出去。

回到住處，天已經黑透了。遠處那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的建筑，就是斯臺普斯中心。明天晚上，那里會擠滿人，幾萬雙眼睛盯著場上，幾千個記者在場邊記錄。那種巨大的場館，那種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或者噓聲，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壓力慢慢涌上來，沉甸甸的，壓在心口。常規賽，動真格的了，再也不是季前賽那種練兵和考察了。每一場都算數，每一個球都可能影響結果，影響排名，影響球迷的看法。他不再是一個可以隨便犯錯的新秀，他是一個榜眼秀，身上帶著期待，也帶著質疑。

他沖了個澡，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燈火。他沒去碰手機，那種東西現在只會讓他分心，帶來更多的噪音和猜測。他站起身，在房間里走了幾步。心里有點亂，興奮、緊張、還有一絲對未知的擔憂混在一起。他需要靜下來，需要把狀態調整到最好。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前面是萬丈深淵，也是無限可能。

走進臥室，心里默念一聲，進入了系統空間。

他沒練對抗，也沒練戰術，那些平時練得夠多了。他選了些放松和調整的訓練。跟著系統的提示，慢慢呼吸，感受肺部的擴張和收縮，讓心跳慢下來，讓血液在身體里平緩流動。

然后是拉伸，輕柔而有控制地拉伸每一塊肌肉，感覺它們一點點松下來，卸掉一天的疲憊和心里的緊張。

接著，他開始投籃，很輕柔，找節奏，找感覺的定點投籃。他閉著眼投，聽著球入網的聲音，感受著籃球從指尖滑出的軌跡。他要讓身體和腦子都準備好，達到一種平衡和專注的狀態，一種能在巨大壓力下依然保持清醒和高效的狀態。

前世的畫面閃過，那樣清晰。那種失去一切的無力感，那種看著夢想破碎的痛苦。如果不是那樣，他現在應該在哪里？但他不再去想那些假設。重要的是現在，他回來了，有健康的身體，站在夢想的場地上，還有第二次機會。他必須抓住它，不能再讓遺憾發生。不能讓那些曾經的痛苦和不甘心白費。

他想到了國內的爸媽。他們肯定守在電視前，等著看他比賽，等著看那個他們從小就寄予厚望的兒子。他們為了他付出了很多，他要打好，讓他們驕傲，讓他們知道兒子在美國站住了，而且站得很好。他要讓他們放心，讓他們高興，讓他們覺得一切都值了。

他也想到了陳莎拉。那個女記者，寫他的故事。他要打出好表現，打出漂亮數據，打出讓人無法忽視的比賽，打出能上頭條的表現，讓她有東西寫，有底氣去寫，讓她也能挺直腰桿。這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關心他、幫助他的人。他要用表現回報他們的信任。

從訓練空間出來，張兆華感覺渾身舒暢，腦子也特別清醒。身體里那種緊繃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力量又很平靜的狀態。他看了一眼窗外，燈火通明。明天晚上，斯臺普斯中心，真正的考驗要來了。這不光是賽季開始，不光是爭首發，更是他證明自己的舞臺，是他第二次人生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