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秋雖然不學無術,但腦子不笨,再加上天賦不錯,所以即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武功也還過得去,對上尋常人,三五個不在話下。
不過他親自下場教訓劉東流,不是為了在劉月面前顯擺身手。
他是個務實的人,來之前就已經打好算盤,他很清楚劉月跟她哥的感情,一旦對她哥動手,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只要她上來相護,到時拉扯之中該摸的地方就能摸個遍,雖是隔靴搔癢,起碼能先過個手癮不是?
所以巴掌朝劉東流扇去,一雙眼卻在觀察劉月動靜。
劉東流見他沖來,哎呦哎呦叫了兩聲,裝作狼狽不堪縮身閃躲,底下卻不留痕跡伸腳一絆。
陸遇秋一個踉蹌,蹬蹬蹬往前沖出幾步,畢竟底子還算不錯,劉東流這一腳又只是順勢而為,沒使力,總算沒摔個狗啃屎,及時拿樁站住。
瘸腿老頭上前一步,沖劉東流輕輕搖了搖頭,劉東流見狀暗嘆口氣,老爹這是鐵了心要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想想也對,眼下正是各方勢力爭奪秘籍的當口,若一個鏢局里的廚子,突然有了武功,而且還不低,確實容易招來麻煩,何況秘籍真在他們手里。
陸遇秋站穩后愣了愣神,回頭向地上看去,果然有塊青石板不太平整,翹起一角。
他出了個丑,臉上掛不住,怒道:“你還敢躲?”
一拳打向劉東流面門,這是虛招,拳到一半便止住,隨即矮身出腿一掃,劉東流不動聲色卸去大部分力道,順勢倒在地上,又爬起來道:“二少爺饒命。”
陸遇秋見劉月沒沖過來,自然不肯罷休,又打了劉東流幾拳,摔了他四五個跟頭,然而卻見少女依然站在西屋門口一動不動,根本沒上來護著她哥的意思,似是鐵了心袖手旁觀。
他心里納悶,不知這小妮子為何忽然轉了性子,既然算盤落空,也就不再傻費力氣,停手道:“劉福,我這幾手武功如何?”
劉東流道:“二少爺武功蓋世。”
陸遇秋甩開折扇搖了幾下,哈哈笑道:“真是狗屁不懂,以后這種沒見識的話少說,省的讓人笑話,少爺我離武功蓋世還差那么點意思,不過打你十個綽綽有余。”
劉東流道:“是,是?!?
陸遇秋收起折扇問道:“想不想學?”
劉東流道:“想學。”
陸遇秋道:“想學就好好勸勸你妹子,雖然我們陸家的武功不能外傳,但只要你妹子跟了我,鏢局里那么多鏢頭,你可以隨意選人拜師,他們武功雖說不及我們陸家,放在這朱雀城里卻也算出類拔萃。”
劉東流道:“是,是,回頭我一定好好勸她?!?
他滿嘴敷衍,只想趕緊把這紈绔打發走。
陸遇秋見他一味退讓,跟之前十分不同,不由有些意外,莫非是看清現實,開始想通了?
不過他也懶得深究,既然這妮子他看上了,不管他們想通想不通,都會吃進嘴里。
這些天只是小打小鬧沒真下嘴,不是怕他爹的家法,他爹雖然講究公道,卻把孝字看的比天大,所以先不提母親,只憑有祖母護著,只要不是捅出天大婁子,最后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弄一個燒火丫頭顯然不在此列。
所以沒著急下嘴是為了解悶,他不是劉福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男女之事早已深諳其中三味,再眼饞的女子,一旦吃進嘴里也就會越來越沒滋味,得手之前才最有嚼頭。
不過嚼了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他的打算是今天先過夠手癮,過幾天再直接一口吞下,反正鏢局里還有個春杏,之后也不怕閑的無聊,春杏那妮子仗著是祖母身邊的丫鬟,對他向來敬而遠之,沖她使勁肯定比逗弄這燒火丫頭有意思多了。
計謀沒能得逞,陸遇秋懶得再拐彎抹角,直接去拉劉月的手。
劉月縮手躲開,胳膊卻被他順勢抓住,陸遇秋露出一個自以為魅力無限的風流笑臉,說道:“跟我進屋,我有話對你說?!?
劉月搖頭道:“我不去。”掙了掙,沒敢太過用力,陸遇秋又抓的緊,沒能掙開,反被拖著朝屋里走了兩步。
劉東流本以為這紈绔今天已經鬧夠,沒想到他竟然要來硬的,說道:“二少爺,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就好了?!鄙焓秩ダ?
陸遇秋朝后邊踢了一腳,罵道:“滾開,你們在院里站著,不準跟進來?!庇职褎⒃峦堇锿?。
劉東流后退避開一腳,看向老頭,眼神詢問這還要再忍嗎?
劉月也看向老頭。
老頭皺著眉,正要說話,卻聽身后一個清朗聲音道:“小秋,你干什么?”
陸遇秋回頭一看,來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陸遇春,登時有些不耐煩,知道今日的好事是辦不成了。
他絲毫不慌,仍抓著劉月胳膊不放,沒好氣道:“怎么哪都有你?!?
陸遇春皺眉道:“我在問你,這是干什么?”
他個頭比陸遇秋稍高,身形也相對魁梧,長相卻不如弟弟出眾,但他方臉寬額,雙目有神,面部棱角分明,自有一股陽剛氣質。
因為近幾年一直跟隨父親處理鏢局事務,此時皺起眉頭,頗有幾分威嚴。
陸遇秋卻不怕他,本想說關你什么事,心念一動,轉而說道:“你來的正好?!?
一指劉東流道:“咱爹早就發了話,這小子卻敢不聽,居然也打起那秘籍主意,昨日偷偷溜出鏢局去了幽冥崖,癩蛤蟆做夢想上天,換成別人我才懶得管,可他是咱們廣通鏢局的人,要是惹出禍事來,說不定就要連累大伙,你說該不該教訓?”
他知道今天這事要是傳到父親那里,免不了一通責罵,雖然不怕,卻也不樂意挨罵,于是順嘴扯了個謊。
陸遇春看了眼他抓著劉月的手,依舊皺著眉頭道:“那你扯她干什么?”
陸遇秋這才松開劉月,說道:“我教訓這小子,這妮子卻一直護著,纏夾不清,我正要先把她關進屋里?!?
他的手一松,陸遇春皺起的眉頭也跟著松開,說道:“你又沒出門,怎知大福去了幽冥崖?”
陸遇秋眼珠轉了轉,說道:“春杏說的,昨日她去東街藥鋪給祖母抓藥,親眼看見這小子從東城門回來,這當口去城東做什么?自然是去了幽冥崖,一個廚子,居然也敢異想天開湊熱鬧,真不知道腦袋是怎么長的?!?
他這話一半真一半假,丫鬟春杏昨日去東街藥鋪是真,卻沒跟他說過看見劉東流,他了解自己這位大哥的脾氣,平日很少跟鏢局里的丫鬟說話,八成不會去找春杏對證。
陸遇秋這通謊話本就是臨時起意,也不在意他哥信沒信,眼見手癮已經過不成,抬腳就要離開,說道:“既然你來了,這小子就由你來教訓吧?!?
快出小院時,突然想起什么,又退回到陸遇春身前,看了劉月一眼道:“我怎么覺得你是有意護著那妮子,你不會對她有意思吧?”
陸遇春一愣,那張已蘊養出幾分威嚴的臉上,破天荒泛起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