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此時此刻大無語,只覺她爹這沉默寡言的性子坑人不淺,卻又不敢多說,要是讓老頭知道她哥那邊并非十拿九穩(wěn),怕他腿軟直接從石階上滾下去。
老頭手持火把,著急忙慌往下走,雖然劉月說劉東流肯定沒事,但終究還是不放心。
他早就知道有這條直通崖底的密道,之前一直沒摻和秘籍的事,原因有二,一來那傳言不知真假,二來他已經(jīng)看透這兄妹倆什么脾性,一個兩個對武功都沒那么上心,既然如此,就算崖底真有秘籍,拿來做什么?一旦拿到手里,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
今晚察覺兄妹倆也在打這秘籍主意,這才打算帶他們下崖去找。
因為南瑤那邊的大批人馬隨時會來,時間緊迫,所以就沒細說,出門前也忘了叮囑一句,讓兄妹倆不必帶著他們之前準備的那些東西。
所以看見劉東流身上掛的滿滿當當時,欲言又止,本要說這些東西不用帶,又想既然已經(jīng)帶來,再說已經(jīng)沒用,便又把話咽回去。
不怪劉月心里埋怨,這的確是他性子使然,但凡他說個一句半句,劉東流也就不至于跳崖。
只是劉月不知道,老頭此時心里對她也十分不滿,讓你去叫你哥回來,怎么就沒叫回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
劉東流已經(jīng)太長時間沒接觸過這項運動,看起來云淡風輕,其實心里緊張的要命,縱身一躍后,兩手死死抓住打開降落傘的繩子,心里默默估算時間,四下里黑燈瞎火什么也看不見,更增幾分緊張情緒。
耳畔呼呼風聲中,估摸自由落體已有大約六七百米,正要把降落傘扯開,突然臉上一涼,感受到霧氣,于是心里也是一涼,草,估算有誤,這是已經(jīng)落進那片云霧里了!
手忙腳亂一扯繩子,不敢睜眼,心里瘋狂祈禱,這片云霧千萬別是貼地而生,同時又做好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心里準備,只是轉念一想,這個心理準備實在沒啥必要,因為真要以這個速度跟大地親密接觸的話,自己會走的一點都不遭罪。
一通胡思亂想,也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突然踩實,踉蹌幾步,若非反應夠快,差點就摔個狗啃屎。
他深吸口氣,出了一身白毛汗,有種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緩了一陣,腳下才不再發(fā)軟,抬頭看了看,剛才心神不定,忘了計算時間,這幽冥崖到底多深也就算不出來,胡亂估計了一下,至少在一千五百米往上。
把身上裝備卸下,點起一個火把,先在周圍轉了轉,崖底多是亂石,不能說寸草不生,但草木稀疏。
南邊是個水潭,黑夜里看不清有多大,也不知有多深,拿火把照了照,潭中有魚,不像死水,就是不知水從哪里來,又流向哪里去。
從崖上情況看,崖底南北寬度超過五百米,東西長度超過千米,面積大約有十個足球場那么大,如果水潭另一頭連著南邊崖壁,那么就占去差不多一半寬度,換句話說,劉東流所踩的這片陸地寬度在兩百多米。
傳聞里只說崖底有秘籍,卻沒說具體在什么地方,劉東流沒半點頭緒,只好信步走去,舉著火把尋找。
因為有那片云霧遮擋上方月光,四下里一片漆黑,只靠火把亮度想看清崖底全貌難上加難,找東西自然更不容易,他沒抱什么希望,想著等天亮以后再找就能事半功倍。
走出十幾米,忽然看見地上躺著一人,起初嚇了一跳,緊接著又鎮(zhèn)定下來,拿火把一照,果然腰上系著繩索,是前幾日試圖下崖的好漢,被人下了黑手,整個人已經(jīng)摔的慘不忍睹,爛泥一般稀碎。
繼續(xù)往前,幾十米后又發(fā)現(xiàn)三具尸體,看衣著正是白劍門那三人,也已成了爛泥。
劉東流心想,陳志興這一手倒是解氣,可是等白劍門后續(xù)人手到來以后怎么收場?以對方武功,朱雀城里的衙門可擋不住,到時不知會生出什么亂子。
又想,剛才聽說陳志興后來沒再露面,是真躲到別的地方去了,還是去搬救兵了?
他跟陳志興沒什么交情,自然不太替對方擔心,只是心里盤算著,說不定能借此事看出一些對方的底細。
要是真躲了,那他出身皇室的傳言多半不真,要是搬來救兵,就能從救兵成色來看這位第一名捕的底蘊。
劉東流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到處尋找。
他心里并非沒有緊迫感,只是眼下南瑤那邊尚未有大批人馬到來,就算今夜趕到,想下崖也需要時間,明日下來不太可能,這地方說大不大,他覺得如果真有秘籍,白天一天時間總能找到。
只要找到秘籍,就能把里面的內容背下后燒掉,或者另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此即便有人下來,即便到時寡不敵眾,對方拿不到秘籍,勢必著落在他身上,暫時也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也就有了跟對方周旋的機會。
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說不定不等有人下來,他就組裝好熱氣球飛上去了,只盼到時運氣爆棚,別叫人射漏了氣。
不知過了多久,劉東流一抬頭,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居然冒出火光,登時吃了一驚,連忙將火把熄滅,然而對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正在朝這邊快速移動。
他先前沒留意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這時稍一思索,朝來路退去,退到白劍門那三人身旁時,俯身拾起一把長劍,正要拔劍出鞘,卻聽那邊壓著聲音叫道:“哥,是你嗎?”
劉東流再次吃了一驚,小月?她怎么也下來了?怎么下來的?難道是背著我多準備了降落傘?
也壓著聲音道:“是我,你怎么下來了,簡直胡鬧!跳傘是鬧著玩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向前迎去,火光照耀下,很快發(fā)現(xiàn)來的不只劉月一人,登時又提起戒備,莫非小月叫人挾持了?
又走近些,整個人有點傻眼,“老……老爹?”
老頭見他平安無恙,懸著的心徹底落地,問道:“找到秘籍沒?”
劉東流愣愣搖頭,好半晌才回神,轉向劉月沒好氣道:“老爹都這個歲數(shù)了,你也敢讓他跳?”
劉月連連擺手,“不是,我沒有?!?
劉東流道:“還嘴硬,人都已經(jīng)在這了!”他很清楚沒經(jīng)過訓練就跳傘的風險有多大,所以是真替他們后怕,劉月身有武功還好些,老爹的武功可是早在十幾年前就廢了。
劉月正要說話,老頭道:“閑話回頭再說,先找東西,咱們一字排開,先往那頭找。”
劉東流瞪了劉月一眼,小聲道:“回頭再跟你算賬?!?
說完按照老頭吩咐,站到最左邊貼著崖壁開始向前尋找,老頭站最右邊,劉月站中間。
劉月眼睛盯著地面,小聲解釋道:“我們是走密道下來的,不是跳下來的。”
劉東流一愣,“密道?什么密道?”
“就是……上面有一條直通這里的密道?!?
劉東流聽說他們不是跳傘,松了口氣,往前走出十幾步后,渾身一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又過半晌,才終于捋清是哪里不對……
“那你還眼睜睜看我往下跳?小月,哥待你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