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常心動
- 工地陰謀
- 莫雷阿島的孫倩薇
- 1453字
- 2025-05-09 08:51:00
七月的工地像個巨大的蒸籠,正午的陽光將鋼筋曬得發燙,連空氣都扭曲著蒸騰起熱浪。江北攥著鋼筋鉗的手不停地打滑,汗水順著安全帽邊緣流進眼睛,蟄得生疼。他直起腰想喘口氣,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工棚下,一抹白色身影正踮著腳往保溫桶里倒什么。
“小江,歇會兒!”蘇晴的聲音混著蟬鳴傳來。她抱著搪瓷缸穿過工地,白色襯衫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跡,馬尾辮卻依舊整齊。走近了才看清,她手里的缸子盛著琥珀色的液體,幾片薄荷葉在水面輕輕晃動。
“嘗嘗。”她把缸子遞過來,指尖還沾著冰糖碎屑,“綠豆沙加了薄荷葉,解暑。”江北接過時觸到她微涼的掌心,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入口是清甜的涼意,混著薄荷的清香,燥熱瞬間褪去大半。他這才發現,蘇晴額角也沁著汗珠,卻只顧著看他喝得過癮的模樣,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從那天起,每天正午都成了江北最期待的時刻。蘇晴總會準時出現,有時是冰鎮酸梅湯,有時是放了菊花的涼茶。有次他中暑初愈,她甚至帶來自家熬的百合粥,瓷碗用保溫袋裝著,打開時還冒著熱氣。“少吃點工地的油膩東西。”她邊說邊把咸菜絲推到他面前,“胃該疼了。”
而江北的回應藏在笨拙的行動里。某天傍晚收工,蘇晴的房間突然陷入黑暗。她摸索著走到門口,正撞見江北舉著工具箱站在走廊,鼻尖沾著黑灰:“聽說你房間跳閘了?”不等她回答,他已經蹲下身子檢查電閘,裸露的小臂上還留著白天搬運鋼筋時的擦傷。
“可能是線路老化。”他擰開接線盒,萬用表的紅光映著專注的側臉,“你往后站,小心觸電。”蘇晴抱著筆記本站在幾步外,看他熟練地剝離電線外皮,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當白熾燈重新亮起時,他如釋重負地笑了,露出兩顆虎牙:“修好了,以后有問題隨時叫我。”
細微的情愫在這些瑣碎日常里悄然生長。蘇晴開始留意江北工裝袖口的磨損,默默在他枕頭下放了新的線團;江北則記住了她生理期的日子,提前在保溫桶里備好紅糖水。有時收工早,兩人會坐在沙堆上聊天。蘇晴說起大學時的設計夢想,江北就講老家的稻田和螢火蟲,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沙地上交織成溫柔的弧線。
變故發生在一個悶熱的午后。江北正在高空作業,突然聽見下方傳來驚呼。他低頭一看,蘇晴抱著圖紙站在腳手架旁,臉色蒼白地盯著頭頂——不知何時,一捆鋼筋從塔吊上松動,正晃晃悠悠往下墜。
“躲開!”他幾乎是嘶吼著撲過去。慣性帶著他從跳板上摔下,在落地的瞬間,他用身體護住懷里的蘇晴。鋼筋擦著后背砸在沙地上,揚起漫天塵土。蘇晴睜開眼時,正對上江北近在咫尺的臉,他額角的血滴落在她鎖骨處,燙得她渾身發顫。
“你瘋了?!”她聲音發抖,伸手去摸他滲血的額頭,“傷著哪了?”江北卻笑了,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還好...你沒事。”周圍工友圍攏過來的嘈雜聲中,蘇晴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領,而他的手臂,始終牢牢圈著她的腰。
當晚,蘇晴坐在床邊給江北換藥。碘伏棉簽擦過傷口時,他疼得倒抽冷氣,卻還強撐著開玩笑:“我這算不算英雄救美?”蘇晴沒理他,睫毛低垂著專注處理傷口,發梢掃過他的手背,癢得他心里一顫。
“以后別這么冒險了。”她忽然說,聲音輕得像嘆息,“你要是出事...”尾音消散在夏夜的晚風里,卻讓江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望著她泛紅的耳尖,突然很想伸手把那縷碎發別到她耳后,卻又怕驚飛了這份小心翼翼的悸動。
日子依舊在鋼筋與圖紙間流轉,只是每次目光交匯時,都多了些躲閃與溫柔。蘇晴還是會準時送來解暑飲品,只不過有時會偷偷多放幾塊冰糖;江北也照常幫她修理各種物件,卻總會在工具箱里備著她愛喝的茉莉花茶。這些未說出口的心意,像工地夜空的星星,雖不耀眼,卻溫暖而堅定地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