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不要回驥廄丞了,在御馬苑這里,好好練兵吧。”
“諾!”
聽聞劉備能拉出一個軍,劉宏對找不到兵這件事也不那么發愁了。
流民有個好處。
他們面對天災和豪族兼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外出謀生,這就說明他們有不屈和思變的特性。
他們能背井離鄉,外出闖蕩,也說明他們有膽量。
這些人就不是老實巴交之人,適合訓練成軍。
劉宏出來半個月了,也不好一直待在宮外,這件事就交給劉備了。
相應的裝備、錢糧,還要籌措,也需要自己到雒陽準備。
劉備問道:“皇長子和兩位宮人的劍術,由何人教導?”
“這不還有蹇碩嗎?”
劉宏笑著說道:“蹇碩是勇冠三軍之人,劍術也是不差的,只是他的身份是宦官,教導皇長子會引起非議。
“不過,也管不了這么多了,皇長子的課業一刻也不能停下,他本身就愚鈍,如果不加緊學習,如何扛得起大漢江山。”
……
雒陽北宮,德陽殿。
寒風凜冽,漫天飛雪。
皇帝穿著狐裘外衣,快步走進書房,宮人急忙服侍更衣。
張讓早已在等待。
“陛下,崔烈經營新書,十分暢銷,內廷進賬不少。”
“朕知道了。”
張讓皺眉道:“陛下,張奉哪兒去了?”
“在太行山。”劉宏淡然道。
張讓立即躬身哀求起來:“陛下,張奉辦事不力,屢屢讓你傷心,你就找個看不見的地方,把他一扔就行了,何必……”
“所以,朕把他扔到了太行山。”
張讓顯然不是這個意思,自己只想讓皇帝給張奉一個“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的官職。
皇帝倒好,直接打發張奉當流賊去了。
流賊那是隨便當的嗎?
殺官造反,刀口舔血,說不了哪一天就得出事。
張讓就這么一個過繼子,還想著張奉生兒育女,承歡膝下,將來為自己養老送終呢。
劉宏對張讓道:“阿父,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朕的身邊,還有何人可用?你說……”
“呃……”
張讓啞口無言。
當初竇武謀立今上,就是看在今上沒什么勢力。
今上斗門閥、誅權宦,終于手握大權,卻也是孤家寡人。
雖然有何進、何苗兩個親近人。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是倆廢物。
張奉雖然辦事不牢靠,卻也是陛下身邊最親近、最得力之人。
劉宏道:“內廷進項,先撥到廣成御馬苑,有三萬流民在那里,朕要接濟。”
“三萬流民?”
張讓急道:“陛下,你怎么又要花錢?開渠的賬還沒平,河陰新城建城的錢都是拆借的,也需要還。”
“哎呀!”
劉宏怒道:“有完沒完?”
“陛下……”
張讓也是一臉苦色,陛下這么個花錢法,多少錢也不夠用啊。
此時,侍從來報,劉虞求見。
劉宏一皺眉:“他怎么來了,有請!”
不多時,劉虞走進書房。
張讓看見劉虞,想到了被命名為“長老”的黑犬,忍不住笑了笑。
劉虞沒有看到張讓的表情,急著對皇帝拱手:“陛下,鮮卑扶羅韓大人派來使者,愿獻上十萬只羊,一萬匹馬,換回鮮卑小王泄歸泥。”
“十萬只羊?”
劉宏讓劉虞先等等,請張讓來屏風后。
“羊肉貴嗎?”
趙忠道:“羊肉一斤三百錢吧。”
“三百?”
劉宏問道:“一斛粟米才一百錢啊。”
“中原羊少,羊肉一般是達官貴人才能吃到的,所以貴。”
這個劉宏理解,雒陽貧富差距極大,有錢人可以花十萬錢買一本《養生秘籍》,窮人還要為一日三餐發愁。
“一只羊多少斤肉。”
“平均六十斤。”
劉宏掐指一算:“十八億錢!”
內帑歲入才三十多億錢。
張讓提醒:“按理說,這批羊是給朝廷的。”
“胡說,這是扶羅韓贖兒子的贖金,他兒子是朕抓的,所以這些錢都應該是朕的。”
“是是是。”
張讓笑道:“只怕鮮卑還有條件。”
“走,一起聽聽。”
劉宏和張讓一起走出屏風,看劉虞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大客戶。
劉虞擠了擠眼,道:“陛下,鮮卑有話要說。”
“說吧。”劉宏笑道。
“今冬鮮卑又有雪災,需要大批粟米過冬,希望大漢恢復貿易,同時賜予他們三十萬斛粟米。”
劉宏已經知道,公孫瓚做得比較絕,不僅劫掠鮮卑,連和鮮卑進行走私貿易的豪族也一并處置。
鮮卑是真買不到粟米了。
雪災之下,牲畜需要加飼料。
沒有粟米,鮮卑只能大量宰殺牲畜,這會影響他們明年牲畜的繁衍。
難怪鮮卑送羊送馬,不送他們也養不起。
劉宏看向張讓,皺眉搖頭道:“這件事朕不同意,之前說好貿易,他們卻毀約。”
張讓趕緊幫腔。
“是啊,陛下寬宏大量,幫他們度過了一次難關,他們卻恩將仇報,實在可恨。”
劉宏嘆了一口氣。
“宗正,你回去吧,鮮卑不可交往,這就是朕的意見。”
“請!”張讓送客。
“陛下!”
劉虞還想說話,皇帝已經不再看他,端起茶杯,低頭喝起茶。
劉虞嘆一口氣,起身離去。
張讓問皇帝道:“陛下準備在宗正身上榨多少?”
劉宏沉聲道:“朕想要馬要羊,但不想出糧,幽州刺史郭勛是個廢物,可以把幽州刺史給劉虞,像豫州刺史那樣,多給他些權利,讓他籌糧。”
出了門,見張讓跟在后面,劉虞對張讓道:“張公,鮮卑之前是錯了,但此時拿出如此誠意,陛下為何不允?”
張讓嘆息道:“宗正有所不知,國庫空虛,陛下就算同意了,也拿不出三十萬斛糧食。”
劉虞皺眉:“我也知道朝廷艱難。”
張讓道:“我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劉虞急問道。
“宗正不如這樣,你勸說有實力的皇室宗親,湊三十萬斛陳糧,賜予鮮卑。”
劉虞皺眉道:“皇室宗親能同意?”
“那不就看宗正的威望了?再說了,宗正可以糾察宗親不軌之舉,稍微嚴厲些,自然有人出血。”
張讓搓了搓手:“幽州刺史郭勛是個廢物,陛下早就不滿了,想撤換掉,宗正豈有意乎?”
劉虞冷聲道:“我堂堂宗正,會稀罕幽州刺史?”
張讓笑道:“豫州刺史黃琬,俸祿兩千石,可指揮一千兵馬,大權在握,這種刺史,宗正也不想當嗎?”
劉虞頷首,急道:“我這就去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