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堂溪典家中起了大火,已經(jīng)……已經(jīng)無法驗尸?!?
雒陽北宮,德陽殿。
空氣安靜得可怕,連蒼鷹都不敢發(fā)出聲音。
劉宏面色蒼白,手指緊握漆杯,似乎能聽到指節(jié)響動之聲。
趙忠、桓典也都沉默不語。
堂溪典本就是宦官舉薦,就算幫文學(xué)們說話,也未必能融入文學(xué)之中。
如今,他顯然成為了文學(xué)拋出的棄子,還要用來反制皇帝。
劉宏嘆了一口氣,心忖有些人為什么活得糊里糊涂,不知道該親近誰,該敵對誰。
真的以為和文學(xué)們一起吟詩作賦,一起喝酒飲宴,就會被他們當(dāng)做自己人。
可笑,可悲。
此時,張讓已經(jīng)癱倒在地,如果不出意外,張奉要一命抵一命。
不僅僅是文學(xué)們要張奉死。
作為皇帝,被張奉弄死一個重臣,殺張奉似乎沒什么好猶豫的。
至于親情,天家沒有這個。
劉宏沉聲道:“將張奉收押,定罪!”
廷尉問道:“陛下,定什么罪?”
劉宏沉聲道:“張奉公然辱罵重臣,致人死亡,當(dāng)判腰斬……棄市?!?
雖然劉宏知道張奉冤枉,但此刻必須拿出態(tài)度,以應(yīng)對朝野反對勢力。
張奉似乎早有預(yù)感,跪在地上,也沒有求饒。
廷尉讓宮中侍衛(wèi)幫忙,把張奉押走。
“朕累了,你們退下吧?!?
“陛下!”
張讓跪著挪動,撲在劉宏身邊,頭鑿地面,發(fā)出哐哐聲。
“陛下!求陛下開恩!
“陛下!張奉自幼孤苦,到了臣的膝下才過上好日子,臣也是溺愛多了,都是臣的錯,臣愿意抵命!”
劉宏嘆息道:“張卿,誰的錯就是誰的錯,哪有抵命一說。”
“陛下,求求你看在我多年盡心侍奉的份上,饒了張奉吧!”
劉宏吩咐侍從:“把張卿拉下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諾!”
話音一落,侍從一起拉張讓。
張讓拽住劉宏的衣擺,死命不松手,嘴里苦苦哀求。
趙忠見狀,急忙退去。
桓典也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鐵面無私慣了,今日看到張讓如此哀求,也難免起了惻隱之心。
桓典上前道:“陛下,此事,還需要調(diào)查。”
劉宏沉聲道:“怎么調(diào)查,人家都毀尸滅跡了,你怎么調(diào)查?”
桓典嘆了一口氣:“臣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殺伐果斷。”
“你是第一天當(dāng)尚書令嗎?廷尉第一次去,你怎么不跟著,后知后覺,說這些話有用嗎?”
陛下,你不是也沒有想到他們?nèi)绱斯麤Q?
桓典也不好批評皇帝,只好認錯。
“臣有罪?!?
此時。
趙忠領(lǐng)著一群中官到來,一起跪在書房中。
劉宏起身,怒斥道:“你們要干什么?”
趙忠拱手道:“請陛下三思?!?
中官一起伏地叩拜,道:“請陛下三思?!?
劉宏怒道:“朕心意已決,任何人都不可再勸,走,都給朕走?!?
說完,劉宏把衣擺從張讓手里拽出來,只聽刺啦一聲,衣服被拽下來一大塊。
劉宏邁步離去。
鷹奴取了蒼鷹,跟上皇帝。
“陛下!”
張讓哭了一陣,發(fā)現(xiàn)鷹奴回來了,正在扶自己。
“張公,陛下說了,一定設(shè)法營救張奉,你先回去吧?!?
鷹奴聲音很輕,只有張讓能聽到。
張讓不動聲色,繼續(xù)哭喊:“陛下,求你高抬貴手啊,陛下。”
鷹奴不知張讓為什么還哭,無奈,只好離去。
走了一陣,鷹奴追上皇帝。
“陛下,奴把消息傳過去了?!?
“嗯?!眲⒑觐h首。
“可是,張公還在哭喊?!?
劉宏嘆息道:“阿父還是老道的,已經(jīng)明白了朕的意思?”
鷹奴瞪大眼睛問道:“誰是阿父?”
這話劉宏沒法回答。
“鷹奴,你往前走一些?!?
“哦?!?
鷹奴剛剛走了幾步,只聽“啪”的一聲。
劉宏一巴掌打在鷹奴大月亮上,蕩起一陣漣漪。
“哎呀!”
鷹奴整個身子倒弓了一下,蒼鷹也驚得直叫。
“哈哈哈!好玩好玩好玩!”
鷹奴聽見皇帝發(fā)笑,站好后,乖巧道:“陛下喜歡如此,奴就讓陛下打個夠?!?
“來!”
劉宏抓起鷹奴手臂,進入一個房間。
……
午后時分。
一個侍從在德陽殿匆匆穿行,四處打聽陛下何在。
終于來到偏殿。
見一個護腕擺在地上,鎖鏈鎖著一只蒼鷹,蒼鷹正茫然發(fā)呆。
侍從靠近殿門,聽見了里面的聲音,立即轉(zhuǎn)身離去,找負責(zé)記錄皇帝起居的宦官。
宦官來到門口,拿著簡牘,記下年月日。
為了保證皇帝血脈純正,皇帝每次行房,宦官都要記錄在案,方便以后查證。
宦官讓宮人等著伺候。
侍從時不時打開門看看,見皇帝正開心,就趕緊退出。
如此等了一個時辰,聲音才停下。
宦官立即讓早已等待多時的宮人進去伺候。
此時,一人匆匆走來,是中常侍封谞。
“陛下在嗎?”
“在里面,什么事?”
封谞拱手,對同僚道:“原大司農(nóng)曹嵩,求見陛下?!?
“等著。”
宦官進去奏報。
不多時,劉宏走了出來。
法真的養(yǎng)生之法果然厲害,和鷹奴同房一個時辰,竟然毫無倦怠之意,反而更加精神了。
封谞拱手,小聲道:“陛下,原大司農(nóng)曹嵩求見?!?
劉宏眉頭一皺,堂溪典是曹騰的門下,曹嵩是曹騰的兒子,兩人的關(guān)系不言自明。
曹嵩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有什么事?”劉宏沒好氣道。
“陛下,請……借一步說話。”封谞道。
劉宏走了幾步。
封谞道:“曹嵩聽說了宮中之事,猜想陛下此刻必定心情煩悶,正好他在雒陽,門下有個樂戶,想獻上歌舞,為陛下解憂?!?
“哦?”
劉宏剛剛行歡,處于賢者時間,倒不會被樂舞吸引,只是沒想到,曹嵩會在這個時候來。
封谞笑道:“曹嵩常住開陽,哪里是南來北往的大都會,開陽卞氏,是天下聞名的樂戶。”
“讓內(nèi)廷安排,今晚欣賞歌舞?!?
“諾!”
……
房間中。
宮人幫助鷹奴擦洗身體,嘴里都是贊譽之聲。
隔著屏風(fēng)。
宦官在一旁記錄。
“貴人竟然是處子之身?!?
雖然鷹奴只是宮人,和貴人差三個層級,但宦官嘴甜,直接往高了喊。
鷹奴羞怯道:“陛下說,軍中不適行男女之事,回宮后事務(wù)繁忙,就一直沒有肌膚之親。”
“貴人今日得了陛下寵幸,日后一定能得榮寵?!被鹿傩Φ?。
“陛下呢?”鷹奴問道。
“陛下說了,讓你歇息一下,今晚不用伺候了,陛下晚上沒準(zhǔn)還要操勞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