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過你我沒有偷任何東西,”克萊爾冷笑道。如果他覺得這種冷笑很性感,那么除了他自己,沒人會知道。
“別聽我哥哥的,”艾莉絲告訴她,“他有點太保護我了?!彼α诵?,“我是艾莉絲·特里弗,利維說你在找迪倫?”
“沒錯,我以為他今天會在這里工作?!?
“他出去吃午飯了,”艾莉絲說,“但他隨時都會回來,我能給你弄點什么嗎?汽水怎么樣?”“呃……”克萊爾的目光從艾莉轉向利維,然后滑到凳子上,“一杯蘇打水就好了,謝謝?!?
艾莉絲倒了一杯酒,放在克萊爾面前?!暗蟼愒诘饶銌??”
克萊爾用兩根手指旋轉著吸管,“我懷疑,我當時就在附近,想順便來看看他?!彼蛄艘豢陲嬃希八浴馈銚碛羞@個地方?”
“是的?!彼妹玫尿湴潦俏阌怪靡傻?,如果你問利維,這是沒有根據的。
雖然他很高興艾莉絲回到了屬于她的普林斯,但為什么她不能開一家律師事務所,而要靠調酒為生呢?或者至少買下一處在過去一年里沒有空置的房子呢?
艾莉絲把胳膊肘靠在吧臺上,手托著下巴?!皩嶋H上,我接手這里才幾個月,迪倫剛開始裝修,他估計至少還要兩個月才能完工。”
“你考慮過把臺球桌移到那里嗎?”克萊爾指著廚房旁邊的遠角說,“這會打開交通流,給你留出更多座位的空間。”
“你這么認為?”
克萊爾點點頭,“是的,這樣你還可以放一個小舞池,你甚至可以加一個飛鏢板?!?
利維坐在克萊爾旁邊兩張椅子上,在他們開始交換裝飾技巧和蛋糕食譜之前,他沒有再交談。當他看著克萊爾時,他的直覺開始發揮作用,這不僅僅是她的長相、她的衣服和她壞女孩的氣質。
他從小就被教導不要以貌取人,海倫和拉里·特里弗夫婦將他們的孩子培養得公正無私。他的母親是自由主義者,堅持寬容和同情,而他的父親——普林斯的前任警察局長——堅信正義面前人人平等。
感覺不錯,但利維知道得更清楚。
在紐約市市警察局工作了九年,從巡警做起,抹去了父母灌輸的任何理想主義信仰。寬容和同情心無法與無數暴力和丑陋相抗衡,許多人日復一日地面對著這些暴力和丑陋。
他學會了超越表面現象,依靠自己的直覺。此時此刻,他的直覺告訴他,克萊爾·米勒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
“你到底在這里干什么?”
利維轉過身,看到迪倫·沃德站在門口。沃德通常冷淡、呆板的表情被陰沉的怒容所取代,而那個陰沉的怒容正是沖著克萊爾·米勒去的。
利維瞥了克萊爾一眼,她不再趾高氣揚,也不再滿不在乎,相反,她看起來有些不安,有些緊張,甚至有些脆弱。
那是怎么回事?
克萊爾站了起來,“我……我想見你。
她的話引來了沉默。不是那種讓人舒服的沉默,更像是令人壓抑的沉默,讓人想說點什么來打破沉默的那種沉默。
“嗯,”艾莉絲開朗地說道,盡力緩解屋內的緊張氣氛,“我餓死了,我想我得去弄點午飯了,來吧,利維?!?
“我不餓?!彼恢倍⒅值?。
艾莉絲繞過吧臺,停在利維面前,“我說——”她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我們走吧。
哦,該死,那會留下瘀傷的,“好吧?!彼麙昝摿怂浪梢栽趶N房里監視克萊爾和沃德。艾莉絲抓起她的外套,而利維則拿起她的雜貨。
“這是為什么?”當他們在廚房里時,利維問道。
“你認為呢?”她把食品雜貨卸到一張舊的大餐桌上,“他們不需要我們看著他們的每一個舉動?!?
“想打賭嗎?”
她給了他一個惱怒的眼神。“你反應過激了,利維。只是因為你不喜歡迪倫——”
“他是一個被定罪的重罪犯,一個殺人犯?!?
艾莉絲的表情變得陰沉,她用力將一罐番茄摔在桌上?!暗蟼愐呀涍€清了他欠社會的債,自從他搬來這里,他一直是模范公民。而且,不管他和克萊爾之間發生了什么,都不關我們的事。”
“作為警察局長,這個鎮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職責?!彼蜷T口挪了挪,觀察著那對兄妹?!暗?,只要沃德和他的妹妹保持干凈,他們就不必擔心,不是嗎?”
克萊爾和迪倫的榛色眼睛對視著,各種情緒涌上她的心頭,多得數不清,多得讓她害怕承認。她唯一能抓住并承認的堅定想法是,經過這么長時間,她終于再次與她的兄弟面對面了。
糟糕的是,她這些年來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時間會治愈他們的傷口。
也許她不應該來。她幾乎認不出迪倫就是那個為了她放棄未來的年輕人。站在他位置的是一個寬肩的陌生人,用冷漠無情的眼神看著她。
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沒有預料到她會來。
我猜她應該記得他有多討厭驚喜。
“你想要什么,克萊爾?”
“麗塔去世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指扭在一起,“三個月前,她在睡夢中去世了,驗尸官說是心臟衰竭?!?
“我知道。”
她把手放在兩側,“你真的這么認為?”
“是啊?!?
她本以為母親去世的消息是找到他的完美借口。
“如果你是來告訴我這個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談談?!睕]有回應,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呃,你好嗎?”
“你是說自從你上次看到我之后?”他把手插在前面的口袋里,聳了聳肩,“很難比在聯邦監獄里更糟糕了,不是嗎?”
她因他聲音中的苦澀和指責而畏縮。當然,他完全有權指責她。畢竟,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他就不會進監獄了。
她想懇求他原諒所發生的一切,想投入他的懷抱,永遠不再讓他離開。相反,她深吸了幾口氣,把潮濕的手掌擦在牛仔褲的前面。
“我不敢相信已經十年了,”她說,“我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找到你?!背聊?,她強迫自己的嘴唇微笑,“你很難追蹤?!?
“這就是我想要的?!?
她的假笑消失了,好吧,事情并不像她希望的那樣順利。她不僅忘了迪倫有多討厭驚喜,還忘了他有多固執。
她瞥了一眼廚房,并不驚訝地看到警察從門口看著他們。“我們能找個地方談談嗎?”她問迪倫。
“我在工作?!彼降卣f。
“迪倫,求你了——
“不,我對你要說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你不應該來?!?
她強忍著淚水。她壓低聲音,努力克制著轉身逃離他眼中的仇恨的沖動?!拔抑幌胗幸粋€機會和你談談,向你道歉——”
“我不在乎你想要什么,不再在乎了?!彼币曀难劬Α!拔蚁胍粋€人待著,忘記所有發生的事情?!?
雖然這很痛苦——上帝,這真的很痛苦——克萊爾強迫自己問道:“這也包括我嗎?”
“是的,”他停頓了很久才說,“是的?!?
這就像被擊中腹部一樣。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仍然站著,仍然站在腳上,仍然能夠呼吸,而她只想滑到地板上哭泣?!扒笄竽?,我……”
“不。”他捏了捏鼻梁,然后放下手。“聽著,我不責怪你,也不怪你對發生的事情負責,但過去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一切保持原樣?!?
“這并不一定意味著結束,我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重新開始?!?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