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命的厚度
- 厲鬼入侵:最后的堡壘
- 幺八山
- 2359字
- 2025-05-12 14:25:23
手術上午通知,下午便準備開始了。
在手術的前夕,莊生望著面前陪伴著他的爸爸媽媽,又轉過身,跟劉能和吳阿姨叮囑道:
“劉叔,吳阿姨,你們也要加油挺住!”
“我能有人捐獻,肯定你們也有的。”
“你們就熬著,總有一天,劉叔你能見到你的女兒,吳阿姨,你也能見到你的兒子。”
“我們出來再見。”
兩人點頭,微笑著跟莊生說道:
“好。”
“你也要加油。”
莊生轉身進入了手術室,躺在了手術床上。
醫生在身旁忙碌著,他靜靜的等待著,望著面前手術臺刺眼的燈,意識迷離。
任誰做夢也沒有想到,明明昨天還在崩潰誰救他,今天就真的有人救他。
究竟是誰這么善良,居然愿意救他?
他很幸運。
大家也都會幸運的。
躺在手術臺上,麻醉進入體內,望著面前忙碌的眾人,他有些激動,但也有些疑惑。
昏睡前,他最后的想法是——
為什么爸媽沒有進手術室,可是劉叔叔卻能陪進手術室呢?
他合上了眼。
......
......
昨夜。
梁冰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可很快,第一名患者便上門了。
他輕輕的推開了門,然后回身帶上了門,像看見領導一樣,搓著手:
“醫生,我打算把我自己捐出去,你看看我的大腦能救幾個人?”
劉能咧著大嘴,摸著已經長出毛刺的寸頭,諂媚的說道:
“我腦袋大,能不能把吳芳芳和莊生一起救了,這樣我這條命也值了。”
“我不想看見他們受苦了。”
梁冰望著眼前的男人,有些遲疑,他看著男人的病例,疑惑的問道:
“你......確定嗎?”
“我這邊看到你有妻子還有女兒,你的女兒只有四歲,如果你死了的話,他們......不需要你照顧嗎?”
梁冰希望患者在做出選擇的時候一定要謹慎,不希望他們后悔,這是給予患者最后的尊重。
劉能有家庭,身體也健康,實在不是捐獻的最好人選。
可劉能比想象的還要堅定。
劉能眼神一暗,訕訕一笑,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已經跟他們告別過了。”
“醫生,你就別安慰我了,像莊生說的,誰這么傻捐獻救我,我一個大老粗,還惹人討厭。”
“我本來就活不了了。”
劉能縮了縮手,咽了咽喉嚨。
“可芳芳莊生他們和我不一樣,他們有家,有未來。”
“他們更該活下來。”
“我唯一牽掛的就是我的女兒,不過我女兒還小,他不知道爸爸要去干嘛,不會那么悲傷,長大了,她也會理解爸爸的。”
“可莊生才多大,他剛剛準備十八歲,他還沒有用自己的身份證去驗證防沉迷,還沒有上大學,還沒有談戀愛,他還有大把的時光要享受。”
“就好像他說的......長江后浪推前浪,他活著,總比我活著要強。”
“而且他答應我了,以后要做我女兒的哥哥。”
說到這,劉能的眼前一亮:
“沒有爸爸,有哥哥也行,我家女兒一直都說想要一個哥哥。”
“他答應了我,我也答應了他。”
“讓我來吧。”
梁冰沒有再勸,他只是將桌上的“自愿捐獻證明”推給了劉能。
劉能抵著頭,在簽名上認認真真的寫下了兩個字。
劉能。
......
......
吳芳芳推開了門,旋即回過身,鬼鬼祟祟的走到了梁冰的面前,撓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梁醫生,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擾您。”
將手中的毛線衣握緊,吳芳芳賠笑著說道:
“我是來捐獻的。”
梁冰手臂一僵,他強撐起笑意,望向了吳芳芳,說道:
“芳姐,已經有人愿意救你了,您可以活下去的。”
梁冰以為吳芳芳是以為沒人愿意救她,所以才選擇捐獻。
吳芳芳愣了愣,反應了一會,旋即意識到了什么,趕緊說道:
“梁醫生,不會是劉能吧?這大小伙子怎么這么傻啊?他還有四歲的女兒要照顧呢?他不能死,趕緊把他的名字劃掉,換成我的,我去捐獻就行。”
梁冰握著捐獻證明的手顫了顫,他吸了吸鼻子,苦澀的說道:
“可是芳姐。”
“你也有兒子。”
芳姐愣了愣,望著梁冰,眼神閃過些不舍,她眼眶紅了一些,但是她還是笑著說道:
“兒大不中留,他以后的老婆會替我管教他的。”
“男孩子比不了女孩,男孩子抗壓,沒有媽媽也可以獨自生活的,女孩子不行,女孩要富養,要爸爸。”
“而且我家那個臭兒子早都已經管不住他了,給他織的毛衣也不穿,做的飯也不吃,就愛吃些外賣,凈是惹我生氣,不想看見他。”
“這下也好,也算遂了他的愿。”
她揉了揉眼珠子,又露出了笑容:
“而且,莊生真的很像我的小孩。”
“你猜怎么著,我按照我兒子給他織的毛衣,他穿著竟然剛剛好,那他不就算是我的兒子了嘛?”
“我實在是舍不得。”
“醫生,讓我簽字吧。”
梁冰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將自愿捐獻證明推給了吳芳芳,他望著吳芳芳,尊敬的說道:
“芳姐,你是真正的勇士。”
可芳姐卻搖搖頭。
“我才不是什么勇士。”
她在自愿捐獻證明上寫下了“吳芳芳”三個字,然后認真的說道:
“我是懦夫。”
“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莊生想要活著,他才是勇士。”
吳芳芳將自愿捐獻證明推回給了梁冰,開心的說道:
“梁醫生,我要去當逃兵了。”
......
......
吳芳芳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寂靜的夜,可當她推門出去之后,卻發現外面已經站滿了人。
有的人在抽煙,有的人在發呆,有的人蹲著,有的人站著。
吳芳芳出來了,又有一個人接著進去。
出來一個,又進去一個,出來一個又進去一個。
“欸,兄弟,到你啦。”
他們互相提醒著,趁著還沒輪到,便又站在了樓梯口偷偷點起了煙。
“兄弟,你哪號病房的啊?這么年輕,干嘛捐獻......回去睡覺吧。”
“害,活著太苦了,咱就別占用別人名額了,煙也抽夠了,酒也喝夠了,讓那些更有能力的人活下去吧。”
“你沒聽那小孩說,誰愿意誰捐嘛,我可不想讓小孩看不起。”
“誰說不是呢,愛誰活誰活。”
路過的護士望著面前蹲在墻角抽煙的兄弟,久違的沒有阻攔,只是擦了擦眼淚,快步的離開。
這是一個難眠的夜。
太多的人悄然來臨,又悄然離開,有的人遇到相視一笑,有的人勸導,然后無奈離開。
來到這里的人終歸是做出了些決定了的。
他們在梁冰的面前訴說著自己的最后的故事,算是給自己的后事一個交代。
他們也有著不舍,也有糾結,但種種的原因,讓他們還是選擇了成全別人。
在寂靜的夜,他們向夢魘開出了反擊的第一槍。
活著艱難。死去更是需要勇氣。
他們安慰著自己是逃兵,想讓活下來的人不那么愧疚。
可誰都懂,他們是第一批戰士。
捐獻的證明越摞越高,這是生命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