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子
- 冷宮慘死后,我把皇帝一家都端了
- 心靈寶石
- 1714字
- 2025-04-25 11:48:55
未央宮的鮫紗帳外,天光還是一片混沌的黛藍。她輕輕抬手,看著自己素白的腕子在朦朧晨光中像一截新雪——沒有前世那些猙獰的鞭痕,也沒有被鐵鏈磨出的老繭。
“娘娘?“秋霜捧著銅盆進來,水汽在微涼的空氣中凝成白霧,“您又沒睡好?“
清禾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撫過枕下藏著的匕首。這是重生后的第十日,她依然會在夢中回到那個血火交織的夜晚。鄭姝瑤的笑聲、明昭的哭聲,還有刀刃刺入胸膛時冰冷的觸感,總在夜深人靜時將她驚醒。
“今日穿那件藕荷色的襦裙吧?!?
她起身時,一片海棠花瓣從窗縫飄進來,落在梳妝臺的銅鏡上。清禾拈起花瓣,在指尖輕輕捻動。這株海棠是謝云岫生前親手栽種的,那孩子總說未央宮的土質最適合養花。
銅鏡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清禾取出一盒茉莉香粉,輕輕拍在眼下。昨夜謝云崖托人送來的密信還藏在妝匣底層,上面詳細記載著鄭家通過西南商道運送鐵器的路線。
“娘娘,要戴這支白玉簪嗎?“秋霜捧出首飾盒。
清禾的目光卻落在一支素銀簪上。這是前世及笄時她親手打的,最后卻成了刺向仇人的兇器。
“就它吧?!?
晨光漸亮時,清禾已經坐在了未央宮后院的石桌旁。棋盤上的黑子白子錯落有致,像一場無聲的廝殺。她執起一枚黑玉棋子,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謝云崖那雙總是帶著寒意的手。
“娘娘好雅興?!?
謝云崖的聲音從廊下傳來。他今日穿了件竹青色的直裰,衣擺還沾著晨露,顯是一早就等在宮門外。清禾注意到他腰間系著一條素白腰帶——為弟弟戴的孝還未除。
“謝卿來得正好。“她示意秋霜退下,“陪本宮下完這局?!?
謝云崖行禮時,清禾看見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傷痕。這是昨夜潛入兵部檔案室時留下的嗎?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將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位。
“娘娘這步棋...“謝云崖的指尖懸在半空,“很險?!?
清禾唇角微揚:“險中求勝,不是謝卿教本宮的嗎?“
棋盤上的廝殺漸酣。謝云崖落子時總習慣用食指輕叩棋盤三下,這是他在推演后招;而每當陷入長考,他的眉間便會浮現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紋,像被風吹皺的池水。
一片海棠花瓣飄落在棋盤上,正好蓋住關鍵的劫爭處。謝云崖伸手欲拂,卻在觸及花瓣時突然僵住——這株海棠,是云岫進宮敬獻給太子的,那孩子親手種的。
“令弟的畫,本宮一直收著?!扒搴掏蝗婚_口,“那幅《春山行旅圖》,昨日已經送去江南了?!?
謝云崖的指尖微微一顫,白子“嗒“的一聲落在不該落的位置。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狼狽。這個總是算無遺策的謀士,終究還是有破綻的。
“家父...家父可還安好?“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謝老太爺的咳血已經止住了?!扒搴虒⒁槐K茶推到他面前,“令堂的眼睛,大夫說再施三次針就能見光?!?
陽光漸漸強烈起來,穿過海棠花枝在棋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謝云崖的側臉在明暗交錯中顯得格外鋒利,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鄭家三日后啟程?!八蝗粔旱吐曇?,“走的是黑水澗那條古道?!?
清禾執棋的手懸在半空。黑水澗地勢險要,若是汛期...
“潮汛圖在這里?!爸x云崖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帛,展開后可見朱筆標注的幾處險灘,“芒硝已經混入他們的干糧袋?!?
一只蜜蜂嗡嗡地落在絹帛上,正好停在標注鄭家營地的地方。清禾輕輕吹走蜜蜂,指尖在“黑水澗“三個字上點了點:“這里的水鬼...“
“臣已經安排好了。“謝云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都是瀾滄江上的老船工,水性極佳?!?
遠處傳來鐘聲,是百官下朝的信號。謝云崖起身告辭時,清禾突然問道:“謝卿可曾后悔?“
他的背影僵了一瞬,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把插在地上的劍。
“臣只后悔...“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早些教云岫習武?!?
待謝云崖走遠,清禾才從棋簍底部取出一枚被刻意藏起的白子。這是方才謝云崖心神恍惚時,她偷偷換掉的。棋子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岫“字——是那孩子生前頑時刻上去的。本來是拿給謝云崖的但是又沒有忍心,只好在手心里藏著。
她將棋子收入貼身的香囊,和那枚染血的玉扣放在一起。陽光越來越盛,照得滿院海棠如同燃燒的火焰。清禾瞇起眼,恍惚看見謝云岫蹦蹦跳跳的身影在花間穿梭,手里還拿著未完成的畫稿。
清禾轉頭望向紫宸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鄭嬪生辰不是要設賞花宴么?本宮怎能...缺席呢?“
風吹過庭院,滿樹海棠簌簌作響。那些飄落的花瓣有的落在棋盤上,有的墜入泥土中,還有幾片被風卷著飛過高高的宮墻,不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