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齊小楓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折疊床邊緣。眼前的女孩確實是他暗戀的文學系同學——同樣的齊肩黑發，左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甚至穿著上周文學講座時那件印著《挪威的森林》封面的T恤。

但她右手的藍色數據流和眼中的異光絕不可能是人類應有的特征。

“林小雨“歪了歪頭，這個本應俏皮的動作此刻顯得詭異非常。她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完美的微笑，卻沒有任何溫度。“不完全是。但借用一下她的外形模板很方便，畢竟你對這個形象有好感度加成。“

那個重疊的男聲——鏡像齊小楓的聲音——隨著她的話語變得越來越明顯。齊小楓的胃部一陣絞痛，既因為被戳破心事，更因為這種褻瀆般的附身。

“你對她做了什么？“他猛地站起來，體內的藍核突然劇烈脈動，安全室的墻壁隨之共振，銀色涂層泛起漣漪般的光暈。

“放松，她沒事。““林小雨“抬起數據化的右手，掌心浮現一個微型全息投影——真正的林小雨躺在大學醫務室的床上，像是熟睡。“只是暫時借用她的神經鏈接。鏡像殘存的數據體太虛弱了，需要現實世界的錨點。“

齊小楓死死盯著投影，直到確認林小雨胸口規律起伏才稍微放松。但新的疑問立刻涌現：“為什么是她？你怎么找到她的？“

“你手機里的照片。““林小雨“眨眨眼，數據流構成的右手突然伸長，指尖輕觸齊小楓的太陽穴，“你的記憶里有太多她的畫面了。順便說，你該告訴她你的感受，而不是只在游戲論壇寫那些酸詩——“

“夠了！“齊小楓拍開她的手，觸感像碰到靜電又像浸入冰水，“鏡像...如果真的是你，為什么不直接聯系？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

“因為'根'在監聽所有常規頻道。““林小雨“的表情突然嚴肅，聲音中的女聲成分減弱，鏡像齊小楓的特征更加明顯，“而且我需要測試你的核心響應度。看來融合進度比預期快20%...“她看向齊小楓胸口發光的紋路，“你已經能無意識調動原初查克拉形成防護場了。“

齊小楓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薄如蟬翼的藍色光膜，正隨著呼吸節奏微微起伏。更奇怪的是，當他集中注意力時，能透過這層光膜看到另一種景象——安全室的墻壁變成半透明，其上疊加著無數流動的綠色代碼，如同數字世界的血管。

“數據視界。““林小雨“輕聲說，“核心賦予你的新能力。你能同時感知兩個維度了。“

床上的青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齊小楓趕緊俯身檢查，發現青葉的瞳孔又開始擴散，藍色光暈從眼角溢出。

“他說過什么關于'祭壇'的話嗎？““林小雨“急切地問。

“現實與數據的交界...凈化污染...“齊小楓回憶道，“然后就昏迷了。“

“果然如此。““林小雨“的數據右手突然展開成一張全息地圖，顯示城市三維模型，其中五個點閃爍著紅光，“'根'正在追蹤現實世界的薄弱點——量子隧穿效應最容易發生的地理位置。這些點會逐漸成為兩個世界的重疊區域。“

齊小楓凝視地圖，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涌上心頭。當他的目光落在市中心的一個紅點上時，藍核突然劇烈跳動，眼前閃過一個畫面：一座玻璃幕墻的現代建筑，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藍色能量漩渦。

“科技園區...量子計算中心？“他脫口而出。

“林小雨“驚訝地看著他：“你看到了？“

“就像...記憶回閃。“齊小楓按住太陽穴，“但我不確定是哪個科技園區。“

“因為全市有三個符合條件的地點。““林小雨“收起地圖，“但鏡像——或者說他的殘存數據體——認為最可能在新區那棟。那里有軍方背景的實驗中心。“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安全室劇烈震動。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銀色涂層的藍光變得不穩定。

“他們找到入口了。““林小雨“的數據右手迅速重組為戰斗形態——一柄發光的藍色苦無，“紅葉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立刻轉移。“

“青葉怎么辦？他這種狀態——“

“帶上他。他的意識震蕩需要專業設備治療，而那種設備只在祭壇附近有。““林小雨“走向墻壁，數據苦無劃過銀涂層，露出一個隱藏的電子面板，“有捷徑通往地下管網。“

齊小楓咬牙背起青葉。教授的身體異常沉重，而且皮膚溫度低得不正常，像是某種能量正在抽離他的生命力。

“林小雨“輸入一串代碼，墻面無聲滑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隧道。潮濕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臭氧味，墻壁上布滿發光的藍色苔蘚——與現實世界的任何菌類都不同。

“原初查克拉的實體化產物。““林小雨“注意到齊小楓的視線，“這些苔蘚只在兩個世界重疊的縫隙生長。“

他們剛進入隧道，身后的安全門就被某種重武器轟開。刺眼的紅光伴隨著“根“特工的吼叫聲涌入：“目標消失！搜索周邊！“

隧道曲折向下，藍苔的光剛好夠照亮前路。齊小楓的每一步都讓青葉在他背上痛苦地呻吟，但停下意味著被捕獲。更糟的是，他感覺體內的藍核正與隧道墻壁產生某種共鳴，每一次脈動都帶來新的疼痛。

“還有多遠？“他氣喘吁吁地問。

“三百米后到達一個廢棄變電站，那里有車等我們。““林小雨“突然停下，數據苦無指向黑暗，“等等...有東西——“

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齊小楓瞇起眼睛，在數據視界中看到一團人形紅霧正快速接近，所經之處的藍苔紛紛枯萎。

“獵犬！“他本能地擋在“林小雨“和青葉前面，胸口的紋路爆發出耀眼的藍光。光幕瞬間擴張成一道屏障，正好擋住撲來的紅霧。

撞擊產生的沖擊波讓隧道劇烈搖晃。紅霧在屏障上散開又重組，逐漸凝聚成一個穿黑色戰術服的男人——正是游戲內見過的獵犬小隊成員。他的眼睛泛著不祥的紅光，右手裝備著與志村相似的金屬手套，但紋路是血紅色的。

“核心攜帶者。“獵犬的聲音像是電子合成的人聲與野獸咆哮的混合，“志村大人向你問好。“

他揮動紅手套，三道血刃劃過空氣，齊小楓的屏障出現裂痕。

“跑！“齊小楓大喊，同時感到某種本能接管了他的身體。他不再思考，只是伸出手——不是現實中血肉組成的手，而是數據視界中那只由純粹藍光構成的“手“——直接穿透屏障抓住了獵犬的喉嚨。

接觸的瞬間，海量信息涌入腦海：獵犬的真實姓名（張睿）、被“根“捕獲改造的過程、他體內植入的紅色芯片位置...齊小楓甚至能看到芯片與游戲服務器的連接鏈路，像一條發光的紅線延伸向遠方。

“斷開。“他下意識地命令道。

藍光順著紅線逆向沖擊，獵犬突然僵直，眼中的紅光閃爍幾下后熄滅了。他像斷線木偶般倒地，紅手套上的紋路也轉為暗淡。

“你...怎么做到的？““林小雨“震驚地問。

齊小楓同樣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了連接，然后切斷了它。“

“核心的完整權限。““林小雨“低聲說，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鏡像是對的，你真的能...“

隧道深處傳來更多腳步聲。他們顧不上多言，繼續向前奔逃。齊小楓發現自己的數據視界越來越清晰，甚至能預判隧道的轉彎和障礙——墻壁上的代碼流顯示著整條路徑的三維結構圖。

變電站是個生銹的鐵皮房子，但內部出乎意料地干凈。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面包車停在那里，駕駛座上是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后頸隱約露出藍色紋身。

“醫療班的人。““林小雨“簡短介紹，“快上車！“

剛把青葉安放在后座，齊小楓就聽到隧道方向傳來爆炸聲。獵犬的同伴們顯然突破了障礙。

“抓緊了！“司機猛踩油門，車子沖出變電站，駛入一條隱蔽的小路。窗外景色飛速后退，齊小楓的數據視界捕捉到至少三輛黑色SUV正在不同方向搜尋他們。

“林小雨“坐在副駕駛，數據右手連接著車載電腦，快速刪除沿途監控記錄。“我們需要分散注意力。“她突然轉向齊小楓，“鏡像有個計劃，但需要你配合。“

“什么計劃？“

“主動連接游戲世界。““林小雨“的眼中藍光大盛，“不是像之前那樣意識投射，而是短暫打開一個現實世界的'窗口'，讓游戲內的援軍能介入。“

齊小楓想起紅葉說過的話：“你是說...讓游戲角色真正來到現實？像紅葉那樣？“

“更準確地說，是臨時性實體化。““林小雨“調出地圖，指向科技園區，“在祭壇位置，原初查克拉濃度足夠支持這種操作。鏡像已經集結了一支小隊——包括你的游戲好友'千手扉間本間'的角色。“

車子一個急轉彎，青葉在顛簸中突然睜開眼睛。他的瞳孔完全變成了數據流形態，嘴唇機械地開合：“警告...檢測到第三階段啟動...薄弱點將在2小時37分后達到峰值...“

“青葉？“齊小楓試圖扶住他，但教授的身體突然弓起，一道藍光從口中射出，在車頂形成全息投影：

科技園區中央大廳，志村站在那個藍色能量漩渦旁，周圍環繞著十二個透明艙體。每個艙體里都漂浮著一個人形——齊小楓驚恐地認出其中三個是之前失蹤的未受影響玩家。

“最終測試準備就緒。“投影中的志村微笑道，“當月亮運行至近地點，量子漲落將達到理想參數。屆時，新世界的大門將永久開啟。“

投影消失，青葉再次陷入昏迷。車內一片死寂。

“月亮近地點...““林小雨“查看天文數據，“就是今晚23:17。我們只剩不到三小時了。“

齊小楓感到藍核在他體內劇烈收縮，仿佛在呼應遠方的能量漩渦。數據視界突然擴展到極限——他不僅看到現實世界的道路和建筑，還看到了疊加其上的游戲地圖；不僅看到車內同伴的實體，還看到他們與游戲角色的數據鏈接。最驚人的是，他看向“林小雨“時，能清晰辨認出底層那個模糊的男性輪廓——鏡像齊小楓的殘存意識。

“我看到了...所有連接。“他輕聲說，“包括你和鏡像的。“

“林小雨“——或者說鏡像通過她的形象——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是啊，這就是為什么必須是你。核心選擇你是有原因的。“

車子駛入一條隧道，暫時甩開了追兵。黑暗中，齊小楓的藍光紋路成為唯一光源，照亮了他決然的表情。

“告訴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