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賈張氏在地上表演，趙愛國用一種平靜到近乎殘忍的語氣，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賈張氏的哭嚎：

“賈張氏，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與其在這里撒潑打滾，丟人現眼，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給你兒子籌錢。”

他頓了頓，看著賈張氏那因為哭嚎而扭曲的臉，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過，我看你也別白費勁了。就賈東旭那身子骨，平時里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早就被玩壞了，能不出問題嗎？這都是報應！”

“至于你，”趙愛國的目光落在賈張氏身上，如同在看一個死物，“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拖累別人。依我看，你還不如早點死了干凈！也省得將來日子更苦，說不定啊……”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掃視了一圈周圍漸漸變了臉色的鄰居，最后才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到時候連牛棚都沒得住呢！”

這話一出，整個院子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被趙愛國這番近乎詛咒的話給驚呆了！

賈張氏的哭嚎也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愛國，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恐懼，第一次壓過了她的憤怒和蠻橫。

趙愛國卻不再看她，也不再理會院子里眾人各異的目光。他冷哼一聲，仿佛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然后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自家屋門。

留下滿院的驚愕、恐懼，和癱坐在地上，一時間連哭都忘了的賈張氏。

趙愛國關上門，將滿院的驚愕與賈張氏的呆滯隔絕在外。屋里紅燒野雞的霸道香味，仿無聲的嘲諷。

門外，賈張氏癱坐在冰涼的地上，趙愛國的咒罵不是問題，她活了這么久，也不是沒被人威脅過，但從未有人用這種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

就好像賈張氏她在趙愛國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那段話不過是給一個已經死掉的人說的，就像是走個過場狗一樣，

如此平靜，又如此精準戳中她最恐懼的地方。

她一輩子要強，圖的就是個老有所依，有人伺候，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打了個寒顫，連哭都忘了。

周圍鄰居的竊竊私語和異樣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易中海的臉色鐵青，他覺得趙愛國的話是過分了，但賈張氏之前的胡攪蠻纏更是丟盡了四合院的臉。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行了！都散了吧！賈張氏，你也趕緊起來，東旭還在醫院等著呢！”

被易中海一提醒，賈張氏像是被按了某個開關，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對啊！醫院！東旭還在醫院！

剛才光顧著跟趙愛國這小畜生置氣，差點忘了正事！她也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也忘了剛才那深入骨髓的恐懼，腦子里只剩下“錢”和“醫院”兩個字。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趙愛國緊閉的屋門，仿佛要用眼神燒穿它，然后扭頭就往院外沖，腳步踉蹌，嘴里還罵罵咧咧：“該死的趙愛國，你給我等著！還有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看我笑話……”

聲音越來越遠，人影很快消失在胡同口。易中海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還圍著的傻柱等人道：“柱子，我們也去醫院看看，賈張氏這樣，我不放心。”

傻柱“哦”了一聲，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他剛才也被賈張氏那番神邏輯給震住了，現在看著賈張氏火急火燎的樣子，再想想躺在醫院的賈東旭，又想到了估計在以淚洗面的秦淮如，他心里嘆了口氣，抬腳也跟了出去。

這邊，賈張氏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趕回醫院。剛到病房門口，就看到秦淮如正拿著一疊單子，低著頭，眼眶紅紅地跟醫生說著什么。

原來是秦淮如在簽醫院的住院手續和手術同意書

“秦淮如！”賈張氏憋了一路的火氣終于找到了宣泄口，她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搶過秦淮如手里的單子，“你干什么呢？誰讓你簽字的？啊？是不是巴不得東旭早點死，你好改嫁啊？簽得這么快！”

秦淮如被她吼得渾身一顫，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委屈地辯解道：“媽，醫生說情況緊急，必須馬上手術，手術前得家屬簽字……我，我等了您半天沒回來，醫生催得緊，我才……”

“你才什么？！”賈張氏根本不聽解釋，唾沫星子都快噴到秦淮如臉上了，“我還沒死呢！這個家輪得到你做主嗎？不等我回來就擅自簽字，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啊？我看你就是存心不良！喪門星！掃把星！”

秦淮如被罵得縮著肩膀，不停地掉眼淚，卻不敢再還嘴。周圍路過的病人和家屬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

就在這時，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伸了過來，“啪”一聲脆響，狠狠地扇在了賈張氏的臉上！

賈張氏被打懵了，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后的易中海。傻柱也跟在后面，一臉尷尬。

“一大爺，你……”賈張氏又驚又怒。

易中海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剛才在后面聽得清清楚楚，實在忍不住了。他指著賈張氏，聲音壓抑著怒火：“賈張氏！你給我閉嘴！現在是東旭等著救命的時候！是你那點婆婆的權威重要，還是東旭的命重要？！”

他這一巴掌，加上這聲嚴厲的質問，徹底把賈張氏的氣焰打沒了。她捂著臉，看著易中海冰冷的眼神，再看看旁邊默默流淚的秦淮如，還有周圍人鄙夷的目光，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是嘴唇還在哆嗦。

易中海不再理她，轉向秦淮如，語氣緩和了一些：“淮如，把醫院的單子給我看看。”

秦淮如連忙擦了擦眼淚，將手里的繳費單、手術同意書和病情說明遞給了易中海。易中海仔細地看著，眉頭越皺越緊。病情說明上寫得很清楚，右腎嚴重挫傷壞死，必須盡快摘除，否則可能引發全身感染，危及生命。而手術費、住院費、后續治療費，加起來需要二百三十塊錢，看起來還是醫院盡可能往少了開才有的這個價，否則要得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