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魔都平穩(wěn)落地，隨后方閻坐了動車趕回T市。

回國前，方閻已經(jīng)和家里通了電話。父母知道在外面漂泊了兩年多的孩子，終于放假回家了，自然是喜不自勝。

回家的路熟悉又陌生，家門打開，溫暖的燈光和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驅(qū)散了旅途的疲憊。

“回來了！”母親石慧眼眶微紅，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父親方學(xué)兵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慣常的嚴(yán)肅，嘴角卻微微上揚。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幾乎都是方閻愛吃的。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石慧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半個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這是妹妹方依依，五年未見，已從襁褓中的嬰兒長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方依依有些怕生，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方閻笑了笑，從隨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音樂盒，輕輕打開，清脆悅耳的旋律流淌而出，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人隨之旋轉(zhuǎn)。

“依依，哥哥送你的禮物。”方閻的聲音溫和。

小姑娘的眼睛瞬間亮了，遲疑地伸出小手。方閻將音樂盒遞給她。有了這個小小的媒介，隔閡迅速消融。

飯桌上，依依捧著音樂盒，時不時看方閻一眼，嘴角彎彎。吃到一半，她已經(jīng)能主動給方閻夾菜了，奶聲奶氣地喊著“哥哥”。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融洽。方學(xué)兵喝了口酒，看向方閻：“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方閻扒了口飯，含糊道：“還不一定，看情況吧。”

“看情況？”方學(xué)兵眉頭一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你……沒被那邊開除吧？”

方閻差點被飯嗆到，無奈地看了父親一眼。能這么直接戳心窩子的，果然是親爹。他放下筷子，解釋道：“爸，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回來辦公事，有些事情需要在國內(nèi)處理，時間長短暫時沒定。”

他沒有細(xì)說那批黃金的重要性，以及背后牽扯的復(fù)雜博弈，只輕描淡寫地帶過。

聽到兒子是“公干”，石慧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放下心來，語氣也輕快了許多：“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明天周六，我約了張阿姨喝茶，你跟我一起去吧。”

“張阿姨？”方閻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就是你小時候住咱們隔壁的張阿姨啊，她還抱過你呢，不記得了？”石慧提醒道，“她現(xiàn)在也住這附近。”

方閻確實沒什么印象了，二十多年過去，兒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不過母親開了口，他也不好拒絕，便點頭應(yīng)下：“行，媽，我陪你去。”

第二天是周六，陽光正好。方閻帶著依依在家附近的小公園玩了一上午。小丫頭徹底跟他混熟了，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他，一會兒要舉高高，一會兒要騎大馬。方閻給她買了棉花糖，買了小風(fēng)車，看著她咯咯笑個不停，心中一片柔軟。

中午回家，依依玩累了，午飯都沒吃完，眼皮就開始打架，沾到小床立刻就睡著了。

石慧看女兒睡熟，便躡手躡腳地拉著方閻出了門。“走，喝茶去，張阿姨她們估計快到了。”

方閻跟著母親來到約好的咖啡館。推門進(jìn)去，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坐著兩位女士。一位是母親口中的“張阿姨”，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但眉宇間已有了歲月的痕跡。而她旁邊，則坐著一個年紀(jì)與方閻相仿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長發(fā)披肩，氣質(zhì)文靜，正低頭看著手機。

方閻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這哪是簡單的喝茶敘舊，分明就是一場精心安排的相親。他不由得暗暗吐槽，老媽這行動力也太強了，自己昨天才剛踏進(jìn)家門，今天就安排上了。

石慧熱情地和張阿姨打招呼，互相介紹。

“這是我兒子，方閻。”石慧拉著方閻介紹。

“哎呀，都長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張阿姨上下打量著方閻，滿臉堆笑，然后指著旁邊的女孩子，“這是我外甥女，何秀妍，剛從國外讀完碩士回來。”

方閻禮貌地朝何秀妍點了點頭：“你好。”

何秀妍也抬起頭，回以一個客氣的微笑：“你好。”

張阿姨緊接著補充道：“秀妍可是我們家的寶貝，獨生女，從小就乖巧懂事。對了，我們家在市區(qū)有三套房呢。”

方閻注意到，張阿姨說這話的時候，何秀妍幾不可查地撇了撇嘴，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

介紹完畢，兩位母親又寒暄了幾句，便心照不宣地找了個借口，說什么要去旁邊的商場逛逛，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年輕人。

看著兩位長輩離開的背影，方閻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還要再點些小吃嗎？”方閻看向何秀妍，打破了沉默。

何秀妍搖了搖頭，語氣疏離卻也直接：“不了，謝謝。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可能要先走了。”

方閻了然，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坦誠道：“何小姐，我想我們都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說實話，我現(xiàn)在并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我看你似乎也沒有這個意思。”

何秀妍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隨即眼中的拘謹(jǐn)和客套散去，露出一抹略帶真誠的笑容：“確實。”

方閻繼續(xù)說道：“不過，既然長輩安排了，我們也不好馬上就走，讓她們臉上難看。不如再坐一會兒，等她們走遠(yuǎn)點，我們再各自離開，你看如何？”

“好。”何秀妍點了點頭，對他多了幾分認(rèn)同，“謝謝。”

既然把話挑明了，接下來的氣氛反而輕松了不少。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何秀妍問起他在國外的工作，得知他在蒙里，眼神中多了幾分驚訝和擔(dān)憂。

“蒙里那邊……聽說治安不太好，你一個人在那邊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何秀妍輕聲說道，語氣里帶著真切的關(guān)心。

“嗯，我會小心的。”方閻點頭應(yīng)道。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關(guān)心并非客套。

大約半小時后，估摸著兩位母親已經(jīng)走遠(yuǎn)，兩人默契地起身。

“那……我先走了。”何秀妍說道。

“好。”方閻拿出手機，“方便的話，加個微信？回去也好跟長輩有個交代。”

何秀妍笑了笑，拿出手機掃了方閻的二維碼。“行。”

兩人道別，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