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心中一松,大唐朝武德天子,李淵嗎?
他又問道:“天子貴姓?”
“天子姓李,說是隴西李氏。”
“武德天子在位多少年了?”
“今年是武德九年丙戌,算來天子在位已有九年了。”
武德九年,張明在心中念叨,李世民就是今年六月發(fā)動的玄武門之變,先做了太子,然后好像是八月即位,對,八月初九甲子日。
他又問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惡漢有些奇怪:“你們怎會連幾月幾日都不知道?”
張明忙道:“我等乘船在海上數(shù)月,有時晨昏不分,已不能確定準(zhǔn)確日期。”
惡漢恍然:“原來如此,待某想想,昨天八月初八,今日便是八月初九。”
張明心中大震,難道李世民就是今天做了皇帝?
他平時喜歡讀書,除了他的農(nóng)學(xué)專業(yè)之外,還愛讀歷史地理、軍事政治、文化藝術(shù)之類的社科書籍,特別是歷史書讀得多,對唐初這段歷史很是熟悉。
張明不再多問,說道:“多謝閣下賜教。我的小船就在那邊泊著,船上有些金銀,請閣下隨我一起去取。”
惡漢眼珠轉(zhuǎn)轉(zhuǎn):“請郎君遣人將金銀送到這里即可,多少隨意,某家必不討價。”
他哪里敢去,即便這郎君所說屬實,但他船上必有伙伴,自己孤身前去,莫說拿到金銀,只怕連小命都要不保。
張明再次相邀,惡漢還是不去。
劉欣然在樹后聽得大感不耐,她想幫姐夫一把,伸手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站起身來,就朝那惡漢擲去。
惡漢在和張明交談之時,本就留意四周,這時忽覺側(cè)面有異,急忙上身后仰,一塊小石頭擦著鼻尖掠過,不由怒從心頭起,扭頭看向石頭來處。
張明一看機不可失,縱身向前,寶刀握緊,兜頭砍下。
惡漢急忙格擋,就聽嗆啷一聲,他那把在大戶家搶來的橫刀被一斬兩段。
劉欣然看得興奮,大聲為姐夫喝彩:“好刀!姐夫666!”
惡漢趕緊后退,他聽得那邊是個女郎聲音,更是惡向膽邊生,提著斷刀,幾步躥到劉欣然面前,擒住小女郎手臂,將半截斷刀橫在她的頸間。
張明追趕不及,急忙停住身形,雙眼圓睜,直欲噴火,刀尖指向惡漢:“好賊,快放開她!”
惡漢嘿嘿冷笑:“小子,敢欺騙乃公!乃公就說你有同伴,原來卻是個雌的,能濟得甚事?你快去船上取來金銀,乃公便放了她。”
陳墨遠遠看到這一幕,心膽俱裂,大步跑來,口中喊道:“你這混蛋,快放了她!要不殺了你!”
惡漢一見,又是冷笑,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不害怕了。
他早就想到,這外國小子必有伙伴,現(xiàn)在出來一個是女的,又出來一個還是女的,要是有男子在附近,此時還能不冒頭?
這小子出海帶兩個女郎,還都是人間絕色,其地位勢力不問可知,不趁機討要一筆錢財,更待何時?
惡漢勒緊劉欣然脖頸,刀刃直抵咽喉,惡狠狠道:“小子,這兩個小娘子是你的妻妾吧?嘿嘿,艷福不淺。快去拿來金銀,某便放她,如若不然,就等著收尸吧。”
張明眼角一瞥,林楠在一棵大樹后,離此最多不過十步,正伸出手術(shù)刀沖他搖晃。
張明便漫步朝自己左邊踱著,邊踱邊道:“你這賊子,好大狗膽,敢招惹某家。也罷,你不可傷她,某可以給你金銀。”
惡漢后背靠著劉欣然剛才躲藏的那棵大樹,隨著張明的踱步往右轉(zhuǎn)動,吼道:“不要亂走,不要耽誤時間,快去!”不覺已轉(zhuǎn)到林楠正前方。
身高一米七三的林楠,再不耽擱,長腿邁開,動如脫兔,三步并做兩步,來到惡漢背后。
惡漢突然感覺危險來自身后,正欲回頭,一把鋒利的小刀已經(jīng)深深切斷了他的氣管。他想大叫,卻發(fā)不出聲音,兩手無力垂下,身體癱倒在地。
在他意識陷入黑暗之前,心中還有一個念頭,這外國小子果然還有幫手,但不知這般鋒利的刀子又是什么寶刀,死不瞑目也!
林楠,長張明兩歲,是張明的世交發(fā)小。她祖籍東南沿海某省,爺爺是膠東某市醫(yī)院著名大夫,與張明的爺爺是好友,爸爸們也是好友。林楠小時候,每到暑假都去張家住一段時間,跟張明感情很好,親如姐弟。
她畢業(yè)于北方某醫(yī)科大學(xué)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5+3碩士研究生學(xué)歷。現(xiàn)在是市某三甲醫(yī)院婦產(chǎn)科主治醫(yī)師,醫(yī)術(shù)精湛,性格溫和,醫(yī)患兩界皆有好評。
半年前,她獲得一個進修名額,來到了江南那座大城市,聯(lián)系上張明小弟,和陳墨、劉欣然也成了好閨蜜。
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的研究生,割個喉管,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墨來到表妹身邊,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劉欣然小臉煞白,手撫胸口,她也嚇得夠嗆。
姐妹二人低頭看地上的死鬼惡漢,見鮮血從他喉頭汩汩而出,都不由一陣陣犯惡心,彎腰干嘔起來。
張明給她們輕拍后背,安慰道:“沒事了,以前你們在老家不也看過殺年豬嗎?其實都差不多。”
干嘔了幾下,劉欣然突地大叫:“哎呀,臟死了,血都弄到我身上了吧?”
陳墨忙道:“沒有沒有,你頭上臉上很干凈,就是衣服上濺了點血,反正都是紅色的,看不出來呢。”
林楠在惡漢麻衣上擦干凈手術(shù)刀,幽幽道:“知足吧小然,我就怕弄臟了你,要不我就直接切他的大動脈。”
張明把剛成為獨臂大俠的老漢打醒,老漢忙用左手捂著斷茬,鮮血直冒,疼得滿臉是汗,渾身顫抖。
三個女孩都心中不忍,張明剛才情急之下出手傷人,現(xiàn)在見這老漢如此痛苦,也有些惻然。
轉(zhuǎn)而又想到,如果自己不先出手廢了這老頭,怎能打過他們兩個拿刀的男子,楠姐也未必幫得上忙。
一旦有失,自己倒霉不說,三個女孩也會落入他們手中,看那惡漢對同伙都說殺就殺,可以想見自己四人會是什么下場。
他狠下心來,喝問:“老賊,你們從哪里來?犯了什么事?到這島上做什么?”
老漢閉目不理,張明也不多話,直接用刀拍他胳膊斷茬,老漢差點又昏過去。
陳墨心軟,想去阻攔老公,林楠一把拉住她,沖她搖頭。
老漢實在吃疼不過,也真怕了這提刀少年,又見同伴蜷在地上不動,估計已經(jīng)死掉,只得忍著疼痛,招了口供。
他們是一伙賊寇,那惡漢便是頭領(lǐng),常在即墨、昌陽、文登一帶沿海作案。
前幾年天下大亂,他們生意紅火,最多時有十幾二十個同伙。隨著天下漸漸安定,生意開始艱難起來,陸續(xù)有人逃脫,有人死傷,截至今早,只剩他們?nèi)恕?
昨晚他們宿在即墨縣一個韓姓大戶家里,這大戶是他們的線人窩主,既為他們通風(fēng)報信,又負(fù)責(zé)銷贓出貨。
晚飯上,主人說起,即墨新到一位縣令,是從長安派來,好像是太子殿下舊部,有些來頭。并委婉表示,天下已經(jīng)安定,今后最好不再來往,還是做些正事為好。
惡漢頭領(lǐng)當(dāng)時答應(yīng),言道自己也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回家種地也很不錯,當(dāng)時賓主盡歡。深夜他喊起兩人,動手殺了主人全家,掠了浮財,渡海而來——這小島原也是他們的一個落腳點。
張明指指惡漢尸體:“他在草棚為何要殺同伙?”
老漢回道:“那小娃方才說,要回家種地,不想再做賊了。他與頭領(lǐng)同村,頭領(lǐng)從來只想做賊,怎會回家種地?大約怕他回去后,泄露曾經(jīng)做賊之事,就殺了他。”
張明又問:“剛才你們?yōu)楹我獊磉@棵樹下?”
老漢又閉嘴不言。
張明高高掄圓了寶刀,就要拍下,老漢嚇得魂不附體,連聲道:“我說我說,這樹下埋著金銀財貨。”
按老賊指點的位置,張明用賊頭的斷刀挖下,深入三尺,果然挖出一個包裹。
拎出包裹打開,四人眼前一亮,呼吸有些急促。
包裹里真是金條銀錠,還有無數(shù)銅錢。
四人十分興奮,這是他們初到大唐獲得的第一桶金,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數(shù)了數(shù),金條四根,銀錠十二個,銅錢嘛,誰去數(shù)它?若干。
張明拿起一根金條,在手里掂了掂,問老漢:“金條一根多重?銀錠呢?”
老漢道:“十兩,都是十兩。”
陳墨問老公:“隋唐度量衡你知道嗎?”
張明有些得意:“哎呀娘子,你算問對人了,為夫告訴你,隋唐1斤約合后世661克,1兩就是41.3克,一斤十六兩嘛。”
陳墨輕輕打了老公一巴掌,然后算道:“4根金條,就是1652克,按800元一克,哇,1321600元呢。”
劉欣然插嘴:“姐,金價好像有點跌了呢。”
陳墨道:“沒跌多少,你別打岔。銀錠12個,4956克,按8元,啊,才39648元。你說金銀比怎么會相差100倍呢?”
林楠一挑大拇哥:“小墨,你這心算堪稱一絕,姐真的服了。”
陳墨,小張明一歲,家鄉(xiāng)也在膠東,距離張明的家鄉(xiāng)不到一百公里。她和張明在同一座城市讀大學(xué),大一期間認(rèn)識了大二的張明,兩個小老鄉(xiāng)很快相戀。
陳墨畢業(yè)后在一家公司做財務(wù),今年十月一,兩人在老家舉辦了婚禮。
順便說一句,陳墨的文憑是財經(jīng)大學(xué)會計學(xué)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