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咔噠”一聲落下，那聲音在寂靜的閣樓里格外清晰，像是給萊安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也上了一道保險。他背靠著那扇薄薄的、卻仿佛能隔絕全世界惡意的木門，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濁氣帶著連日來的疲憊和驚恐，消散在昏暗的空氣里。

安全了…暫時。

這念頭剛冒出來，萊安就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安全？在這鬼地方，哪有什么真正的安全。不過是找了個能縮起來的殼，茍延殘喘罷了。

他打量著這個所謂的“新家”。真他媽的小，天花板斜得厲害，他站直了都得小心碰頭。空氣里一股子陳年灰塵混合著木頭發霉的味道，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屬于貧民窟的酸腐氣，跟他以前住的那個金碧輝煌、香薰繚繞的狗屁伯爵府比起來，簡直就是從天堂掉進了…嗯，耗子窩。

但怪了，聞著這嗆人的味兒，感受著屁股底下冰涼粗糙的木地板，他心里那塊一直懸著的石頭，反倒落下來不少。至少這兒，沒人會用那種淬了毒的眼神盯著他，也沒人會假惺惺地噓寒問暖，盤算著怎么弄死他。這兒只有他自己，和一個破爛得不能再破爛的安身之所。

他癱坐在地上歇了大概有十分鐘，才感覺稍微緩過來點勁兒。肚子餓得咕咕叫，提醒他現實的殘酷。他掙扎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環顧四周，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慘狀，簡直就是家徒四壁還漏風。一張吱呀作響的破木板床，上面鋪著一層干癟發黃的草墊子；一張缺了條腿、用幾塊破磚墊著的歪斜木桌；一把感覺隨時會散架的舊木椅。沒了。哦，對，墻角還有幾位安家落戶、織網捕蟲的蜘蛛大爺，算是免費室友。

得收拾收拾，不然晚上睡覺都膈應。

萊安找到墻角一個布滿灰塵的破木桶——天知道是前任租客遺愛人間的寶貝，還是老太太“貼心”附贈的豪華家私——走到樓梯口，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看，確認老太太沒動靜，才溜下樓，在院子里的水龍頭（如果那根生銹的鐵管能被稱為水龍頭的話）那兒接了半桶渾濁的涼水。他又從自己那堆剛換下來的、準備處理掉的貴族禮服上，忍痛撕下了一塊還算干凈的內襯布料，充當抹布。

回到閣樓，他先把那扇唯一的小天窗給推開了條縫。雖然涌進來的風帶著點外面街道的嘈雜和各種混合怪味兒，但也比悶在這發霉強。然后，他開始吭哧吭哧地擦桌子、擦椅子、掃地（用手扒拉，因為沒掃帚）。灰塵嗆得他直咳嗽，眼淚都快出來了。干完這點兒在中國家庭主婦看來不值一提的活兒，他已經累得夠嗆，額頭上全是汗。這破身體，真是弱得可以。不過，動起來總比坐著胡思亂想強，至少能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還在掌控著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裝著貴族禮服的油紙包上。這玩意兒是個定時炸彈，必須處理掉。老太太不讓生火，燒了的念頭只能作罷。萊安想了想，眼神一狠，從懷里掏出從當鋪換來的那把、刀刃上還沾著點干涸污漬的小刀——就是之前差點用來給小混混開瓢的那把。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對著那件料子精良、手工縫制的禮服下了狠手。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閣樓里顯得格外刺耳。他把衣服拆了個七零八落，剪成了完全看不出原樣的碎布條，累得胳膊都酸了。至于那枚在昏暗光線下依然閃爍著低調光芒的銀質袖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摳了下來，用布擦干凈，塞進了錢袋最里面的夾層。這可是他目前身上除了系統外掛之外，最值錢的東西之一了，說不定以后能派上關鍵用場。那些碎布條，他打算等天黑透了再偷偷出去，找個沒人注意的垃圾堆扔掉。

做完這一切，他才感覺像是徹底跟那個懦弱、愚蠢、死得憋屈的“萊安·埃爾伍德”劃清了界限?，F在，他是林安，一個努力想在這個操蛋世界活下去的普通人…嗯，一個帶了點秘密武器的普通人。

他走到那張用石頭墊著腿、但好歹被他擦干凈了些的破桌子前，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因為體力勞動而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將系統空間里的那套基礎煉金工具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一件件擺放在桌面上。

嚯！跟當鋪后院那堆銹跡斑斑、缺口少沿的破銅爛鐵比起來，這簡直是工業革命級別的飛躍！

透明的玻璃燒杯和量筒，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干凈的光澤，刻度清晰精準得讓人感動；小巧的白瓷研缽，內壁光滑細膩，配著一根手感溫潤的搗杵；還有幾支不同規格的玻璃滴管，一個帶著蓋子、看起來能耐高溫的小坩堝（雖然老太太不讓生火，但有總比沒有強），甚至還有一個結構精巧得不像話的黃銅天平，配著一套亮閃閃、大小不一的小砝碼！

萊安簡直愛不釋手，像撫摸稀世珍寶一樣，用指尖輕輕滑過那些冰涼光滑的表面。有了這套家伙，他感覺自己的腰桿都直了不少！煉金的成功率和效率，絕對能提升好幾個檔次！這才是金手指該有的樣子嘛！

然后是那個基礎材料包。他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在桌子上攤開，借著天窗透進來的那點光仔細分辨。

黃澄澄的硫磺粉末，帶著點刺鼻的味道；白花花的硝石粉末，摸起來有點涼；還有細膩的木炭粉——這仨玩意兒放一塊，萊安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系統這是幾個意思？新手禮包就送“開門紅”大禮包？不過他現在可沒膽子玩這個，在這破木頭閣樓里搞爆炸，那是嫌命長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亮晶晶的鐵粉，一小瓶如同流動白銀、沉甸甸的水銀（汞），以及幾捆用細麻繩扎得整整齊齊的干草藥。萊安拿起其中一捆草藥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味道鉆入鼻腔，并不難聞。

【止血草：常見草藥，具有收斂、促進傷口愈合的基礎功效。煉金學徒常用材料?！俊揪ǎ何?**草藥，能少量補充體力，提振精神，但過量使用或長期依賴可能導致神經衰弱?！?

系統面板適時地在腦海中浮現出簡潔明了的標注。

好了，家伙什兒和原材料都有了。接下來，該煉點啥來開啟他的異世界創業之路呢？

萊安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叮當響的那種。其次是自保的手段，免得再碰上昨天那種被小混混堵巷子的破事。黑火藥風險太大，暫時pass。那剩下的選擇就不多了。

他再次打開系統界面，調出目前解鎖的、少得可憐的煉金配方列表。都是些大路貨，基礎得不能再基礎：

【初級治療藥膏】：需要止血草、少量油脂（這個得自己想辦法）、基礎溶劑（水就行）。功效：處理外傷，加速愈合，略微止痛。評價：聊勝于無，但需求廣泛?！揪λ巹淤|）】：需要精力花、少量糖分（也得自己搞定）、水。功效：短暫提神，緩解疲勞，副作用：輕微頭暈、心悸。評價：廉價勞動力或許需要？【強效滑油膏】：需要油脂、某種特殊的礦物粉末（材料包里沒有）。功效：涂抹后制造極度濕滑表面，陰人利器。評價：材料不足?！敬碳ば苑勰浚盒枰蚧欠?、某種具備強烈刺激性的植物粉末（比如辣椒粉？材料包里沒有）。功效：拋灑后可強烈刺激眼鼻，制造混亂，逃跑專用。評價：材料不足。

滑油膏和刺激性粉末，聽起來挺符合他現在茍命的需求，可惜材料不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精力藥劑…“劣質”兩個字就讓他有點膈應，而且副作用寫得明明白白，這玩意兒能不能賣出去，他心里沒底。

那就只剩下**【初級治療藥膏】**了。

這玩意兒好??！簡單實用接地氣！想想這地方的衛生條件和醫療水平（估計好不到哪兒去），磕磕碰碰受點外傷簡直是家常便飯。碼頭工人、建筑苦力、小混混打架斗毆…哪個群體不需要？這種基礎的治療藥膏，需求量肯定小不了，而且成本低廉——止血草系統送了，水管飽，就差個油脂。油脂這東西，弄點最便宜的動物油或者植物油應該不難吧？

就它了！目標鎖定！

萊安立刻行動起來。他先小心地把那些暫時用不上的材料，比如硝石、水銀什么的，都收回系統空間，只留下止血草和幾個必要的工具：研缽、搗杵、燒杯、玻璃棒、天平，還有那個讓他有點心虛的酒精燈。

油脂…他摸了摸自己干癟的錢袋，里面只有十幾個銀幣和一堆叮當作響的銅幣。這點錢，買點便宜的豬油或者羊油啥的，應該夠了吧？

想到這里，他把桌上的工具暫時收回系統空間，又把那件剛換上的、帶著兜帽的深褐色短外套裹緊了些，再次壓低帽檐，小心翼翼地打開閣樓的門，跟做賊似的溜了下去。樓下靜悄悄的，老太太估計在睡午覺或者忙自己的事。他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穿過狹窄的過道，打開大門，像條泥鰍一樣滑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依舊嘈雜，但比起之前逃命時的混亂，現在感覺稍微有了點秩序。他在附近七拐八繞，憑著模糊的記憶和方向感，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掛著“雜貨”牌子的小鋪子。鋪子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看到萊安這副窮酸打扮，也沒怎么搭理。

萊安用盡量自然的語氣，說要買一點最便宜的動物油脂。胖女人從柜臺底下掏出一個油膩膩的小陶罐，里面是半凝固的、顏色發黃、帶著一股明顯腥膻味的油脂。

“五個銅幣?！迸峙搜院喴赓W。

萊安沒還價，爽快地付了錢。他又用幾個銅幣買了兩個能砸死人的黑面包和一小撮粗鹽——這就是他接下來幾天的伙食了。把東西揣進懷里，他低著頭，步履匆匆地又溜回了那棟小樓。

回到閣樓，重新把門從里面鎖好，萊安才感覺自己那顆一直懸著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媽的，出個門都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他把那罐散發著濃郁腥膻味的動物油脂放到桌上，又把那套嶄新的煉金工具重新擺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開始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煉金！

他先拿起一小捆止血草，用那把鋒利的小巧銀剪刀（工具套件里的，比他那把破小刀好用多了）仔細地剪成小段，然后全部放進那個光潔的白瓷研缽里。拿起配套的、手感沉甸甸的玉白色搗杵，萊安開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研磨。

“咚…咚…咚…”

搗杵與研缽內壁碰撞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響，在安靜的閣樓里回蕩。干燥的草葉在他持續的碾壓下，逐漸破碎、變形，最終化為細碎的粉末。一股濃郁的草藥清香混合著淡淡的泥土氣息彌漫開來，壓過了空氣中原本的霉味和灰塵味。

這個過程比他想象的要枯燥，也更費力氣。尤其是對他這副缺乏鍛煉、弱不禁風的身體來說，沒一會兒胳膊就有點發酸。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全神貫注，動作一絲不茍，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他知道，煉金這玩意兒，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一點點的疏忽，都可能導致失敗，甚至引發意想不到的危險（雖然這只是個基礎藥膏，但小心無大錯）。

足足磨了快半個小時，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手背上，研缽里的草藥粉末才終于變得像細沙一樣均勻細膩，看不到明顯的粗顆粒了。他這才停下來，甩了甩發酸的手腕。

接下來是處理油脂。他用那把買油脂時順便討來的小木勺（胖女人一臉嫌棄地給他的），刮了一小塊固態的動物油脂放進干凈的玻璃燒杯里。然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系統空間里取出了那個小巧的酒精燈和配套的金屬支架。

老太太不讓生火…但是…酒精燈這玩意兒，火苗這么小，而且沒啥煙，只要小心一點，用完馬上收起來，應該…問題不大吧？再說了，煉金哪有完全不用熱源的？好多反應都需要加熱才能進行??！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了生存，冒點小風險是值得的！

他在心里給自己找好了理由，然后小心翼翼地點燃了酒精燈。一簇淡藍色的、幾乎看不見的火苗安靜地跳躍起來。他把裝著油脂的燒杯放到支架上，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用玻璃棒輕輕攪拌。

固態的油脂在熱量作用下很快融化，變成淡黃色的、略顯渾濁的液體。那股原本就存在的腥膻味，似乎在加熱后變得更加濃郁了些。萊安皺了皺眉，強忍著想要捂鼻子的沖動。沒辦法，條件有限，等以后有錢了，一定要換成精煉的植物油或者更高級的煉金基底！

等油脂完全融化，并且溫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摸著燒杯外壁不再燙手時，他才迅速地熄滅了酒精燈，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連同支架一起收回了系統空間，完美毀滅作案證據。

然后，他拿出了那個讓他驚嘆不已的黃銅小天平。按照系統給出的配方比例（雖然只是個模糊的范圍，但有總比沒有強），他開始精確地稱量所需份量的止血草粉末。看著天平兩端的指針在細微的調整下慢慢達到平衡，萊安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這玩意兒可比他之前在當鋪后院用手估量、憑感覺瞎搞靠譜多了！精準，是煉金術的靈魂之一啊！

將稱好的草藥粉末，分幾次、非常緩慢地加入到還帶著余溫的油脂中。他一邊加，一邊用玻璃棒以恒定的速度、朝著同一個方向不停地攪拌。這是為了讓藥粉能更均勻地分散在油脂中，避免結塊，確保藥效能夠充分釋放。

淡黃色的油脂，隨著草藥粉末的加入，顏色逐漸加深，變成了渾濁的、帶著點惡心吧唧的草綠色糊狀物?？諝庵?，草藥的清香和油脂的腥膻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嗯，一言難盡、但絕對算不上好聞的味道。

萊安耐著性子，手臂都快攪酸了，但依舊保持著專注，持續攪拌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燒杯里的混合物變得越來越粘稠，顏色均勻，看不到明顯的藥粉顆粒，呈現出一種細膩（相對而言）光滑的膏狀質地時，他才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腦海中響起了那冰冷而悅耳的系統提示音：

【叮！初級治療藥膏煉制成功！】【品質：普通（受限于材料品質及制作者熟練度）】【功效：適用于輕微割傷、擦傷、???(灼傷- burn，雖然配方沒說，但系統似乎判定也有點效果？)，能促進傷口愈合，具備微弱止痛及消炎效果?！俊窘涷炛?5】

成了！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萊安看著燒杯里那坨其貌不揚、甚至有點讓人反胃的綠色藥膏，心里卻像是炸開了一朵煙花，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喜悅瞬間沖垮了連日來的疲憊和沮喪！

這是他親手煉制出來的！依靠自己的知識、雙手和努力（當然，還有系統的巨大幫助），在這個陌生的、充滿危險的世界里，創造出的第一份有價值的、可以用來交換生存資源的“產品”！

雖然只是最低級的“普通”品質，雖然只是最基礎、最不起眼的治療藥膏，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成功！一個零的突破！一個充滿希望的開端！這比他當初在地球上考試拿第一、或者游戲里打到稀有裝備，都要來得更讓人興奮！因為這玩意兒，代表著實實在在的生存機會！

他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珍惜的態度，用干凈的小木勺把藥膏從燒杯里一點點刮出來，裝進之前買動物油時留下來的那個、已經被他刷洗干凈的小陶罐里。滿滿當當一小罐，膏體粘稠，顏色深綠。他估摸著，這點藥膏，省著點用，處理個十幾次小傷口應該沒問題。

看著這罐貌不驚人的藥膏，萊安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閃閃發光的銀幣和銅幣在向他招手。

有了這第一桶金，他就能購買更多的、更好的材料，煉制更多的藥膏，甚至可以嘗試煉制其他更有價值、更能提升他生存能力的東西！比如…他看了一眼材料包里剩下的那幾朵蔫了吧唧的精力花?；蛟S可以試試那個【精力藥劑（劣質）】？雖然有副作用，但對于那些拼死拼活才能掙口飯吃的底層人民來說，能讓他們多干幾個小時活、多掙幾個銅板的東西，說不定還真有市場？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感覺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專注和勞作而有些疲憊，但精神卻因為成功的喜悅而異?？簥^。

他走到窗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小小天窗，看向外面。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剛才那點夕陽的余暉早已消失不見。遠處的房屋輪廓模糊，只有零星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諝馑坪跻沧兊脹鏊艘恍值郎系男鷩虧u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知名的蟲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犬吠。

他現在有了一個安全的（至少暫時是）住所，有了像樣的煉金工具和一點初始材料，還成功煉制出了第一份可以拿去換錢的產品。

生存的齒輪，似乎終于開始朝著好的方向，極其緩慢地轉動起來了。

下一步，就是怎么把這罐“希望之膏”變成實實在在的、能填飽肚子的錢。

直接拿到舊貨市場或者街邊去擺攤賣？萊安皺起了眉頭。他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年輕小子，突然拿出自制的藥膏來賣，會不會太顯眼？這地方的人，排外情緒重不重？會不會把他當成騙子或者來歷不明的可疑分子給舉報了？畢竟，煉金術師在這個世界，聽起來就不是什么爛大街的職業。

或許…可以找個藥鋪或者雜貨店什么的，問問他們收不收？或者寄賣？這樣風險小一點，但價格肯定會被壓得很低。

再或者…找個更隱蔽、更“地下”一點的渠道？比如…黑市？他記得原著小說里好像提到過，這種大城市邊緣的貧民區，通常都會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場所。但黑市那種地方，龍蛇混雜，危險系數恐怕更高。他現在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去了怕不是送羊入虎口？

萊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賺錢，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這種地方，對于一個毫無根基、還可能被通緝的“黑戶”來說。

這又是一個新的、棘手的難題。

但他并沒有因此感到氣餒或者絕望。恰恰相反，明確的困難反而更能激發他的斗志。辦法總比困難多。他已經從伯爵府那個看似華麗、實則致命的囚籠里爬出來了，還在追殺和小混混的圍堵下活了下來，這點小問題，還能難倒他？

他關上天窗，隔絕了外面的寒意和黑暗。轉身看著桌子上剩下的那些材料，和那罐在昏暗光線下依然散發著淡淡草藥味的綠色藥膏，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