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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亥初一刻

宋墨攀著繩梯躍上頂艙時,夕陽正將最后一縷余暉刺入舷窗。九桅的投影如牢籠鐵柵般交錯在地板上,其中一根桅桿的陰影格外扭曲——那是第七桅,本該筆直的杉木桿身中部有道不自然的彎折。

他抽出腰間的六分儀,金屬鏡面反射出桅桿頂端的銅制風向標。本該是朱雀造型的裝飾物,此刻卻呈現詭異的直角轉折,像是被人強行掰成了某種指針。

“亥初一刻……”宋墨突然想起谷教授懷表停擺的時間。他掏出那枚銀元,將邊緣的刻痕對準風向標——七邊形的銀元邊緣與銅雀喙部的缺口完美契合。

風向標發出“咔嗒”輕響,桅桿中段應聲彈開一道暗格。

泛著霉味的羊皮卷軸滾落出來,宋墨展開時,細碎的銀粉簌簌而落。這是份《天啟元年火銃匠人行會密錄》,卷首赫然畫著谷教授實驗室那臺齒輪組的原型圖,圖注寫著:

“亥初一刻,銀龍吐珠,可破鐵甲連環。”

——

1620年冬夜

張氏工坊的地窖里,鐵水在坩堝中泛著妖異的銀光。老匠人張承宗將最后一把銀粉撒入熔爐,身后的少年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爹,行會規定火器用銀不得逾七錢……”

“陳太祖要的是能打穿鐵甲船的炮彈。”張承宗攪動鐵水,銀光映出他眉間的深紋,“沒有高純度銀焊料,管退炮的膛線撐不過三發。”

地窖的門轟然洞開,風雪裹著趙姓監理的怒喝沖進來:“張氏私用官銀逾制,拿下!”

少年被按在雪地里,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拖向火銃匠人行會的刑場。劊子手的鬼頭刀落下時,張承宗突然高喊:“亥初一刻!記住時辰!”

血濺在雪地上,融出七個銀元大小的孔洞。

——

“宋大人!”傳聲筒里炸響林白露的喊聲,“減壓閥裝好了,但壓力表在瘋漲!”

宋墨抓起圖紙沖向底艙,羊皮卷在風中獵獵作響。經過第三實驗室時,他瞥見趙鐵弦正將一摞文件投入火爐,紙灰中隱約可見“龍淵計劃”字樣。

底艙此刻如同煉獄。克虜伯鋼管已燒得通紅,林白露用鐵鏈將自己捆在蒸汽管道上,雙手正奮力轉動鑄鐵令牌改裝的減壓閥。齊西洋癱坐在角落,手里攥著半塊防火磚念念有詞:“1620…溫度…換算成華氏度就是……”

“讓開!”宋墨展開羊皮卷,“按天啟元年的銀焊配方,把壓力導回第七桅!”

林白露瞳孔驟縮:“可《鐵甲船憲章》規定——”

“去他媽的憲章!”宋墨扯斷她身上的鐵鏈,“當年張承宗就是死在七錢銀的規矩下,現在他的后人谷教授又因為這個被殺。把壓力引到第七桅,快!”

鑄鐵令牌在高溫中發出悲鳴,林白露咬牙將閥門扳向“亥初一刻”的刻度。整艘船突然劇烈震顫,七根蒸汽管道同時噴出白霧,在第七桅頂端匯聚成一道銀亮的汽柱。

“轟!”

汽柱在夜空中炸開,化作七枚耀眼的銀色光球——正是密錄中記載的“銀龍吐珠”。通紅的高壓鋼管遇冷收縮,堪堪停在爆裂臨界點。

齊西洋突然舉起防火磚:“你們看!溫度降到了1620年!”

磚體上“1620”的數字正在泛光,那是用磷光材料寫的華氏度——恰好對應攝氏880度,當年張承宗熔煉銀焊料的完美溫度。

甲板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宋墨沖上去時,只見趙鐵弦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半截銅雀風向標。他手中攥著燒焦的紙片,上面殘留著半句密令:

“龍淵計劃第三項:誅殺谷氏后人……”

海風掠過船桅,將未燃盡的紙灰卷入夜空。宋墨望向逐漸平靜的海面,突然發現“洪武號”的倒影中,九桅變成了八桅——消失的那道陰影,正指向終南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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